瓜!”
便也不管璇姬了,兀自拐入甬道里。
两旁灰压压的宫墙向前延展,甬道冗长,脚步声都被放大。
德晔想着方才的璇姬,大约在璇姬眼里,陛下是她人生唯一的希望吧。他救了她,把她带回皇城悉心照顾,从此就是她的天和地了。
扪心自问,如果有人这么对自己,她也会死心塌地。
可惜没有这样一个人。
德晔不能做拆散他们的事,旁观者清,表兄救她只是执念,他估计还以为自己真正的喜欢这个表妹。他照顾她,跟多赋予自己的是一份责任,越往后越迷了心了,本末倒置,其实璇姬才是陪伴他多年朝夕相处的人。
并不是她啊。
她的人生已然走到了死角,无处可去,无路可退,下一步,便只有楼湛了。
太皇太后的寝宫位于中轴线以西,一进门,鼻端便充溢着挥散不去的中药气味,宫人们死气沉沉侍立在殿中,毫无生气。
德晔鼻子骤然一酸,拿手捂住了,背过身缓了缓,这才行至病榻前。
外祖母正睡着,花白的头发堆在枕边,脸上蜡蜡黄,眼睛嘴角皱纹堆累,俱是岁月无情的刻痕。太久没有相见,她几乎不能接受印象里不过中年的外祖母,仿佛霎那间变作了一个垂垂老矣病魔缠身的老人。
忍不住低头啜泣起来,哭着哭着,感觉被人拉住了,德晔一抬头,却是外祖母双目含着泪,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旁边的宫女低声提醒道:“太皇太后嗓子坏了,不能开口… …”
德晔愈加难过得不能自已,外祖母是她真正的牵挂,她也知晓这位远在大晋的老人常年记挂着自己。可怜过了这么久才得见,思及从前,不胜唏嘘。
外祖母不能说话,她便不厌其烦将自己这些年的事捡了开心的说与她听,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没几件事值得高兴,不禁讪讪然。
德晔快要无话可说的时候,看外祖母有了困倦之意,便为她掖了掖被角,就在这时,夏侯锦匆匆而来,一眼望见德晔,扭过她来仔细端瞧了,见平安无恙才放心。
又对太皇太后道:“孙儿将阿卷带来了,从今往后必定保她周全,您安心,不要为我们伤神。”
德晔看了眼夏侯锦,欲言又止,这时,外祖母却拉过了她的手,又牵过他的,将他们的手放在了一起,虚弱地弯起了眉眼,露出心满意足的模样。
“外祖母… …”
德晔张了张口,可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又怕表兄误会自己,他却直起身徐徐将她揽在怀中,温言道:“在为汝广王的事担心么?我已有了对策,至于母后那里,阿卷且不必理会。”
他抚她的脸,脑海中却不期然闪过另一张带笑的容颜。
微微讶然,随即眸光一冷故意不去理会,只笃定地对德晔道:“一切有我。”
德晔不晓得表兄的对策是指什么,她只是从回去后便一直等着人来传自己去见汝广王,或是其他,然而过去了十来日,这件事恍似凭空蒸发了,只有她一人记得。
最蹊跷的是,璇姬不见了。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持续到了半月后,德晔正在和画红下棋,外面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
猛然间,殿外一阵骚动。
画红出去扫听,德晔因右眼皮跳得厉害,便起身抱着手炉站在门边,她一怔,看得清清楚楚——
夏侯锦抱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进了后殿中,北风飞扬,揭开了覆面的白布一角,赫然便是璇姬。
唇角带血的璇姬。
璇姬死了!
德晔只觉眼前金星乱闪,她扶住了门框,连跑回来的画红也是明了了,脸色苍白地道:“若说是…陛下将这位璇姬姑娘冒充帝姬送与汝广王,却因何… …璇姬这样快便丢了性命,被卷着尸首送回来… …?”
才半个来月。
她不明白,德晔更不明白。
可以确定的是,假如不是璇姬代替她去了,眼下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她瘫坐在地,实在不敢置信,汝广王是什么毒蛇猛兽,即便得知自己或许被诓骗了,也没道理对一个年轻轻的女子下杀手,他还是男人么?抑或,是汝广王身边的姬妾所为?
德晔脑袋里飞速运转,不得而解,她紧紧咬着下唇,耳畔却忽闻细微的脚步声。
这声音是男人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吱吱”厚实的闷响。
“这回不会有错了吧?”来人踏雪而来,他的手极其冰凉,略略弯腰捏住她的下巴,慢条斯理研究起来。
越看,眼眸越是发亮。
“你便是德晔帝姬。”男人将她扶起来,她面露惊慌把他瞪着,他却觉得有趣,笑微微道:“自我介绍一下,孤王便是帝姬未来的夫婿。”
画红腿一软,“汝、汝广王!?”
汝广王瞥向画红,看起来脾气很好似的,“正是本王了。”
他回眸,复看向惊得呆住了的小美人,小美人胆小得紧,像是站不住了,又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汝广王扬了扬眉,蓦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笑得恣意张狂,大步跨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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