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难免被她带得有点东北味儿。

    其实艾娉婷是个南方妞儿，籍贯和出生地都在南方，但她姥姥姥爷是东北银。艾娉婷小时候跟着她姥姥姥爷在东北生活过一段时间，回来以后说话就是这味儿了，多少年都没变过。

    “赶紧滴，你在哪？地址发来，我要去看明星。”

    “我跟你说，今天是我朋友过生日，周豪是他的朋友，你过来看明星可别太夸张了。”

    “欧啦！”

    齐欣挂断电话，把混世魔王发给她的地址转发给表姐。说是表姐，其实艾娉婷也就比她大了一个月，她们两个小时候一块长大，彼此之间都是直呼其名。十岁那年，艾娉婷去了北方，等东北老妹儿回来的时候，齐欣已经跟着她师父学昆曲去了。

    对齐欣而言，舅舅家三口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

    她发完消息，揣好手机准备回包间，一不小心跟人撞上了。那人明显比她高出一截，她脑门撞上了他的鼻子，两片微凉的嘴唇冷不丁贴在她的额头上。

    如此神奇的身高差！

    齐欣猛抽口气，惊然后退，一抬头，目光陷入一双清如寒潭的眼眸之中，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透出几分狡黠之光。

    “是你！”她捂嘴惊呼，三年多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他的容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是如此清晰地印刻在她脑海中。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沸腾的夜晚，他站在舞台上，清越的男音通过扩音器发散出来，久久回荡在古镇上空，也在她耳畔挥之不去。

    让这青春张扬，让岁月狂放，这是他的歌，是他的舞，他就是她记忆深处那个无所畏惧的关灯。

    “是你。”关灯波澜不惊地吐出两个字。

    刘明轩叫道：“哎，那我呢？我干嘛呢？我干嘛呢？”

    “你坐着看戏，别吭声就行了。”关灯丢下一句，人已经走出休息室。

    齐欣喝口水润润嗓子，吊吊嗓子，把嗓子状态调整好，站在茶几旁边，摆出唱曲的姿态，启口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昆曲的水磨腔典雅婉转，华丽舒缓，听上去犹如水磨糯米粉般的细腻软糯。

    尽管歌声别有韵味，可是缺少了音乐伴奏，也没有快节奏的旋律，刘明轩听得连连犯困，忍不住打了两个呵欠。

    齐欣：“……”感觉好受伤，她唱的歌这么催眠吗？

    刘明轩强打精神，拿了根香蕉，剥了皮开始吃。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唱曲继续，偏偏关灯还没有进来，也不知道这货到底干嘛去了。

    刘明轩香蕉吃完了，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香蕉皮挂在垃圾桶的边缘处，断成两块，一块掉进桶里，一块掉在地上，距离齐欣的脚只有一步之遥。

    关灯终于推门进来了，嘴巴咧得老大，笑得十分夸张，“哇塞，隔得老远就听到一阵天籁之音，走进一看真是名不虚传啊！”

    齐欣：“……”哇塞这两个字剧本里明明没有，他擅自加台词不说，本来挺平常的一句话，由他口里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演技要不要这么浮夸？

    关灯迎上来，热情地握住她的手，“昆曲演员齐欣，对吧？”

    “对对，我是齐欣。你是关灯吧，我听过你的歌。”齐欣按照台词表演。

    “真的吗？真的真的真的吗？”

    又乱加台词，这重复说话的毛病是跟刘明轩学的吧？“是的，我听过你的歌。”

    “那你听过我的什么歌？”

    齐欣：“……”这货居然一句都不按台词来说，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她指指茶几上的剧本，“你不按照剧本走的话，我们没法排练了。”

    “不用那么死板，”关灯朝她走进一步，“我现在比较想知道你听过我什么歌，听完之后感觉怎么样呢？”

    齐欣抬头，对上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漆黑的瞳仁，心里陡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香蕉皮上，呲溜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发出一声惊呼：“啊——”

    英雄救美的时刻到来啦！

    只见关灯长臂一身，拉住了齐欣的手，让她的身体呈四十五度倾角定格在半空中，多么浪漫的弧度，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也经常抱着女主角三百六十度慢镜头完美回旋。

    齐欣脸色发白，呆呆地望着关灯，有点回不神来。

    刘明轩也捂着嘴，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

    关灯继续发问：“你听完我的歌之后，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齐欣有点恼，不自觉提高了嗓门，他拉住她的手，又不把她直接拉起来，就让她这么斜着，到底是几个意思？

    “好听不好听总该有个说法，你居然没感觉？那你还是倒下吧！”说完他就松了手。

    咚——

    齐欣终于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虽然穿得厚，摔得不疼，但是脑子也晕乎乎的。这个杀千刀的，居然说放手就放手，实在太没风度，早知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倒下，她鄙视他祖宗十八代！

    刘明轩赶紧过来扶她，关切道：“你没事吧？没事吧？”

    “我没事。”齐欣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背上的灰尘。

    “你别介意，他啊，就是个大爷，谁都不放在眼里，我也被他折磨得够呛！折磨得够呛啊！”刘明轩指指关灯，一副深受其害的哀怨模样。

    齐欣瞪了关灯一眼，他已经靠在沙发上，满不在乎地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果然是个目中无人的关大爷。她眼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走到关灯身边，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听完你什么歌，有什么感觉吗？”

    关大爷放下手机，抬头看他，似在等她发言。

    “我听过你的那首《疯狂时代》，哎呀这首歌可好听了，我特喜欢呢！”

    关大爷脸色微妙一变，“你是故意的。”

    刘明轩插话：“错啦！错啦！《疯狂时代》是那个周豪的歌，不是我们关灯的歌。”

    “啊，那就是我记错。”齐欣一副歉意又遗憾的表情，“那我听过你那首《古城头》，唉呀妈呀，老难听了，听一遍我差点吐了。”

    刘明轩无语，什么歌曲能让人听一遍就吐啊？齐欣妹子这是存心气人的吧？

    “呵呵。”关灯轻笑两声，又隐含了某种骚浪贱的气味儿。

    齐欣：“……”关大爷不大对劲，说他的歌难听，他居然还笑，脑袋进水了吧？

    关灯揣好手机，走到齐欣面前，低头看她，似笑非笑道：“老王一直说你高贵冷艳，我一直觉得你死板无趣，没想到我们都看错了，你是外表不苟言笑，其实肚子里都是坏水。”

    齐欣瞪眼，反驳道：“你肚子里才都是坏水呢！”

    “我肚子里本来就都是坏水，我想干嘛就干嘛，你第一天知道吗？”关灯摊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齐欣：“……”不愧是关大爷，这吊炸天的态度连霸道总裁也自叹不如，他就不怕有一天吊真的炸了？呜呼哀哉，如果真是那样的的话，她只能遗憾地说一句：太棒了！

    关灯瞥她一眼，大摇大摆地往外走，“老刘，走咯！”

    “这、这就走了？”

    “走啊！不走留下来跟齐欣小姐比谁肚子里的坏水多吗？”

    比你妹！齐欣瞪着他的背影，“喂，你就这么走了，剧本不排练了啊？”

    “排什么练啊，才几句台词，明天直接去你单位拍摄。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再给高导打电话推迟拍摄吧！”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出去了。

    齐欣杵在休息室里，瞪着房门，半天咽不下这口气，心里头骂道：你才能力不足呢！你全家都能力不足！

    离开电视台，齐欣接到了艾娉婷打来的电话。

    “大妹子，我完蛋咧！”

    齐欣一惊，问道：“你怎么了啊？”

    今天上班的时候，艾娉婷被部门经理性骚扰了。

    艾娉婷吧，虽然个头小点，但是模样不错，只要她不开口，看上去就是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如果再微微一笑，哎哟那真就是甜死个人，部门经理瞧上她的美色，并不奇怪。

    然而，她的内心却不像外面那样柔弱，分明是个东北女汉子，一开口就能炸死人。

    部门经理刚摸了摸她的小腰，她立马赏人一记耳光，啪一声打得那叫一个响亮，办公室里的人全听见了，齐刷刷望过来。

    部门经理的脸也很给力，登时肿成一个猪头，圆乎乎的，外加四个手指印，还有一双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那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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