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来澍城的,底下评论寥寥,没有溅起任何水花。反倒是她的未婚夫,英国小提琴演奏家Keneth的消息更多一些。
不禁感慨如今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仅仅沉寂三年,差不多被人忘光了。
她叠好纸巾擦嘴,桌上的手机蹦出一条关璞的微信,约她去附近酒吧小坐,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叫上沈初觉。
你想约他,为什么拿我当幌子?李不琢厌恶地皱眉,寻思找什么借口推掉。
“请问是李不琢小姐吗?”
一片杯盘相碰的声响中,李不琢听见自己的名字,茫然抬头,看见一个穿黑色套装裙的盘发女人浅笑吟吟。
她不认识,问道:“请问你是?”
对方欠欠身,从容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头偏过来小声说:“我是Shirley的私人助理,她想约你今晚见面,不知道李小姐是否有空?”
Shirley是赵景惠的英文名,只在刚出道的时候用过,李不琢下午才听关璞八卦说起。即便如此,她仍是一脸疑虑,脑子飞快转过近期发生的一连串诈骗新闻。
对方看出来,抱歉地笑笑,双手递上一张照片,“不好意思李小姐,是我唐突了,Shirley说你看了这张照片就不会怀疑。”
她递来一张过塑的彩照,看着有些年头了,边缘开始泛黄。
照片上几个身着古典舞演出服的女演员站成一排冲镜头笑,一色的曳地水袖,全是素颜,恐怕是在后台化妆前的合影。李不琢逐一扫过,倒抽一口凉气,她看见了庄佩茹。
庄佩茹还跳过舞?还翘着兰花指笑那么娇羞?
“有空有空,”李不琢几乎是立即答应,“我可以马上跟你走。”
这位赵景惠的女助理此后的一路没有再说一句话,默默将李不琢带上一辆黑色卡宴。
李不琢独自坐在后排,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关璞,就关了手机。
窗外夜色正浓,路灯一影一影地疾速掠过,李不琢趴在窗边闭上眼。车窗开了一线,彻底吹干的头发随气流卷起少许,眼睑感受到光线的明暗交替。
她脸上慢慢露出苦笑,心想人要真正切断和别人的联系,实在困难。
一年前,她听闻庄佩茹的酒店早已被S集团收购,风风火火地从旧金山跑回来,脑子一热,报了华澍的管理培训生。
她想搞清楚,究竟怎么被收购的,为什么被收购。
然而等稀里糊涂地进了酒店工作,每天奔波于层出不穷的琐事中,又改了主意,决定先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酒店。
后来看到沈初觉。
现在是关璞和庄佩茹,她知道她逃不了。
*
车子沿滨海大道一直往东,窗外景致渐渐起了变化,不再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街道愈发狭窄、凋零,当街头喧嚣热闹的明媚笑脸全部消失,远方起伏的山脊在夜色中隐现。
李不琢听到海的声音。
一个转弯后,视野陡然变亮,璀璨灯火亮晃晃地照眼而来。
他们到了澍城东郊的游艇度假区,这里靠山面海,环境十分宜人。
李不琢跟在女助理身后,止不住地惴惴,直到在码头边看见身搭流苏披肩的赵景惠。她保养得极好,看着几乎跟李不琢一般年纪,身边还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赵景惠没说话,抿唇朝李不琢笑。
李不琢尘封的记忆被立时唤醒,想起过去曾见过赵景惠,对她唇边那枚梨涡印象尤其深刻。
“想起我来了?”赵景惠拢了拢垮下半截的披肩。
李不琢正要开口,不想被赵景惠的下一句话惊得生生愣住。
她问:“他等到你了吗?”
李不琢:“???”
“我离开的那天,坐车路过蓝海饭店,看到那个男生在饭店大门外等你。”
李不琢:“……”
“就是你跟踪了半学期的那个,”赵景惠眯起眼睛,“是沈总吧?”
洗完澡,她换上一套棉质蓝白条纹的夏季家居服,头发吹半干。脑袋被手指揉成一团杂草,偶有水滴从发梢滚落,肩头印下小块深色的水渍。嗅到空气中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混合香味,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空调调到28度,她瘫在沙发上,蜷进毯子和软垫里看电视。
李不琢已经半年没交过闭路电视费,毕竟只要把手机和电视机相连,海量的网络节目就能陪她度过一个大脑放空的愉快夜晚。
今晚她照例被娱乐综艺视频逗笑到脸抽筋,捂着肚子生生逼出了眼泪。
伸手去抽纸巾时,隔着朦胧的泪光,她看到电视墙旁边的那株琴叶榕,不知不觉间它竟然和相邻的衣帽架一样高了。
实木衣帽架上只挂了一件衣服,空荡荡的分外惹眼。
是昨天沈初觉借她的那件一粒扣外套——底色苍青,面料精良纤薄。一些复古细节,像颇具年代感的纽扣与领口的暗纹,透着一股克制的禁欲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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