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场上的人,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嗯,混久了我自己也分不清。”沈初觉垂眸,唇角抿着薄笑,“幸好还有一点仅存的良心,至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有良心的沈先生,从现在开始,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老老实实地回答,好吗?”
沈初觉微怔,似乎给自己挖了个坑,但还是点头,“好。”
杜松子酒的后劲是让人兴奋,但李不琢眼下到了兴奋的尾声,困倦持续袭来。她摇摇头,极力保持清醒,不愿错过听沈初觉讲真话的机会。
“那次关璞到北京找你,说和你一起在旅店待了一夜,是真的吗?”
“是。”
“你们……”
“什么都没发生。她发高烧,但不肯去医院。而且她大概没说明白,我们在旅店待了一夜是时间上的‘一起’,不是地点上的。我住她隔壁那间。”
李不琢撇撇嘴,蹭着床头板下滑。
“莫非这些年没有女人追你?”
“有。”
“那你呢?动过心吗?”
“我没空。”
“真的假的……”
“你要觉得是假的,那我答一万句真也没用。”
李不琢倒在枕头上,看他一脸的严肃,阖了眼轻笑道,“哎你别担心,我不是经常这么喝。这次信错了人,心里很不痛快。你看我以前多恨庄佩茹,我说这辈子绝不能像她那样,但好像不自觉的,越来越像她,没事逞什么英雄。”
片刻沉默后,沈初觉起身帮她盖上毯子。
像是感应到他要走,李不琢伸手抓住他的小臂,“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能不能一直握着我的手?”
她闭着眼睛,看不见他的脸,只感到自己冰凉的指尖被确实地握住,心跳慢慢平缓。
“最后一个问题,”温热的掌心让李不琢很踏实,声音也越来越小,“你喜欢我吗?”
“……沈初觉,你爱过我吗?”
*
李不琢睁开眼已是早晨九点。
卧房的窗帘严丝合缝,不漏光线,她放空了好一会儿眼珠子才迟缓地转起来。很快惊恐地发现没有睡在自己的床.上,感受着大脑持续传来的钝痛,一连串的问号升起,
——我在哪?我怎么会在这?这屋里有人吗?昨晚发生了什么?
慌乱间瞄到床头柜上的便签,上面有沈初觉的留言:先休息,给你请假了,上午不用去。
她光脚踩地,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入眼是镜子里一脸惨淡的女人,不禁吓了一跳。
衣衫不整。
关于昨晚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唤醒,可画面零散,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李不琢断片断得不完整,止不住地惴惴,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和沈初觉没怎么样吧?
后来她洗了澡,换好衣服,从冰箱拿出一块火腿芝士三明治放进微波炉加热。
从厨房的窗口望去,底下是澍城繁忙的街道,过往车辆微缩模型一般小巧。李不琢发完微信,靠着流理台四下张望,暗忖这套房布置得跟民宅一样。
大面积的铅灰色营造出出尘般的清寂,乍一看未免太空旷,可细节上的打磨——譬如起居室的书桌上,置于橡木底座的青铜鱼雕;华美的深色黄铜门把和大理石地面镶嵌的流金纹,又带着一种典型的沈初觉式的高傲自矜。
手机震动着传来沈初觉的回复,李不琢低头点开,是几张照片:
抬腿踢向沈初觉的她,自己动手抓衣领的她,拽着沈初觉死活不让离开的她,烂醉如泥,丑态百出却分外诱人。
沈初觉则事不关己地附上一句:昨晚我住喻融家。
面对这些极具分量的黑历史,李不琢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小心脏早已稀碎。
微波炉“叮”一声响起,放下手机前,他又发来一条:
——想一人饮酒醉,记得待在家里。我忍得很辛苦,不能保证下次还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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