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畏尾,坐失良机,到时便悔之晚矣。”
吴知县说完,自己也端起汤碗喝了一口,闭目细品。
秦霄听他话中有话,暗自揣摩,嘴上却道:“大人金玉之言,晚生受教。”
“哎,老夫不过借此汤羹乱发些感慨,岂有什么相教之意?”吴知县摆摆手,跟着又凑近低声问:“听说慕云今日才到这里,便在埠头遇上那袭船的案子,可没事么?”
“多谢大人关怀,只些许受了些惊吓,落水又丢了随身行李,倒也没什么大事。”
“你一路行来,只怕是要去京里,将行李都丢了,如何还不是大事?来啊。”
吴知县抬手一招,外间便走进两名仆役。
只听他吩咐道:“将我备下的那份东西即刻送去客栈,可仔细些,莫要出了差错。”
秦霄早有所料,此刻心下暗喜,却起身面作惶恐之色,拱手道:“晚生自失落了随身之物,怎敢当此厚赠,万不敢受,请大人收回成命。”
吴知县笑道:“这有何不敢当?此地为老夫宁德县辖境,出了这等事,实是惭愧得紧,些许一点东西,一来供你入京明年春闱所用,二来权作贺你高中解元之礼,慕云便不用推辞了。”
“大人如此抬爱,晚生受之有愧,还是……”
“哎,你既视老夫为师长,却为这点薄礼推辞,可就是叫老夫难堪了。再说待到明年,你定能金榜题名,从此平步青云,老夫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啊。”
自古官场交结新贵皆是如此,秦霄又谦了两句,见戏已做足,便不再推辞,重又坐下。
吴知县挥挥手,叫两个仆役退下,歌舞随之又起。
两人把酒饮宴,凭栏赏景,酒过三巡,吴知县见秦霄只是谈笑,却不朝那些乐女舞姬瞥上半眼,不禁暗自奇怪,对饮一杯后,便借着醺意低声笑问:“慕云瞧这些女子容色如何?”
以实而言,这些女子色艺俱佳,当可算得上品,现下个个只着一袭薄纱罩衣,将玲珑身段尽显无遗,更增诱惑,若是寻常人见了,只怕早已经心动手痒,按耐不住。
可秦霄自从见过夏以真之后,便觉其他女子都与其天差地远,尤其今日有意无意间窥见那天人一般的身段,比着此时,亦觉眼前这些美色都有些千篇一律,索然无味。
他不禁笑笑,“如实”答道:“颜如珠玉,艺尤更佳,果然好得紧。”
吴知府唇角微抽,已然醉红的脸泛着笑意:“可老夫看你竟半点也没留心,不知是何缘故?莫非是不好此道么?”
“大人说笑了,晚生绝非心口不一之人,只是在大人面前……呵呵,怎敢孟浪?”
“哎,咱们读书之人进则理学,退则风月,方显真性情,又何必刻意拘束?不瞒你说,老夫虽已年近五旬,仍乐此不疲,慕云如此年少,怎的反倒自抑心性?不必如此,看得哪个入眼,今晚便可带回去,如何?”
秦霄心想,倘若夏以真此刻就在旁边,听了这话,不知将是怎生光景,想必不用多时,这画舫便已留不下了。
略略思忖,便微一拱手:“大人误会,晚生不是故意惺惺作态,只是……对这等专意奉迎的风月女子无甚意趣,倒是爱那些性子直爽,行事泼辣的。”
闻听此言,吴知县脸上笑容登时一滞,张口结舌,半天才回过神来,面色怪异地望着他道:“慕云果然不凡,连这品味也与常人不同,莫非是身边已有红颜为伴,怨不得,怨不得了,老夫唐突,莫怪,莫怪。”
秦霄也自有些耳热,急忙谦道:“晚生借酒胡言乱语,不恭之处,还要请大人原恕才是。”
两下里心照不宣,各自笑了笑,又把些闲话聊着。
秦霄看看差不多了,便话锋一转,故作关切问:“今日江边那件案子非同小可,到了上峰那里,只恐不好轻易揭过,未知大人可查出眉目没有?”
“有何可查,不过江湖恩怨,帮派仇杀。唉,只怪老夫倒霉。”
正悬着心,就听老爹在外一声长叹,跟着道:“这副碗筷不是给霄儿预备的,而是专为他娘亲,我那亡妻所设。”
他顿了顿,又续道:“人越是老,便念得越切,这些年来,每逢年节祭日都是如此。正巧前些天霄儿高中的捷报到了,今日又恰逢他回来,想着也该祭一祭,便这般摆设,倒叫老哥……”
刘粮长惶然道:“不敢,不敢,是俺冒昧才对,还请秦老太爷恕罪,这个……这里是三十亩水田契,赠与秦老爷,不成敬意,请老太爷代为笑纳。”
“这可使不得,家中自有田地,我父子二人足可衣食无忧,况且小犬不过中个举人而已,乡邻间送些贺礼倒是无妨,如此厚赠却不敢领受,快请收回去吧。”
“秦老太爷切莫推辞,区区三十亩水田,值得什么?秦老爷才高八斗,眼下已是解元公,假以时日,定能金榜题名,待朝廷封了官职,哪还会将这点东西看在眼内。嘿嘿,只望到时莫要忘了乡邻,多多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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