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还了得?二人皆年纪稚嫩,毫无思虑,全凭一腔怒气,当下便冲父王后妃喊打喊杀,冲了过去!
鲧捐从鼠洞里打出半截头颅,见这头热闹,又恢复了一二,便忍不住来看看,她睁着一双幽幽黑眼,正见到两位殿下提剑过来。
“呵!”鲧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裂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神情扭曲而愉悦——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何而死!终于记起来了。
她见到两位殿下,闻见他们两位身上血气,无一人与纣王同出一脉!
大殿下殷郊,血脉气味带着贵气,乃是天家之脉,却并非出自纣王。而二殿下殷洪,连姜后的血脉都没有。
仿佛又到了四年前那一天,她死的那一夜。
那一夜非同寻常,天气阴测测的,随时都要下雨,大风从中宫席卷向外,刮落了一地合欢,天地间风起云涌,如万兽奔腾,阴云将光遮得严严实实,她手提朱雀灯踱步前行,如同昏暗中唯一光亮,那灯在风吹中摇曳不定,光线时明时昧,仿佛随时都要泯灭,重归黑暗。
她受姜后之命外出送信,送给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她见过,她从来没有看见姜后与他交流过,就算是碰面,连眼神都不曾相碰,为何要与他送信?且后宫妃嫔,最忌与外男私相授受,姜后疯了吗?
然而主子之事,容不得她哪般猜测。
她走到那人府邸,镇定敲门,那门是条暗门,向来只有知情人才能敲的,那门敲了许久,都不曾有人来开,
风实在太大了,姜后给的丝绢她牢牢藏在怀中,她外衫被吹得乱七八糟,衣裙随风而动,烈烈作响,不知怎的,那丝绢竟被吹了出来!
那丝绢随风飘了老远,她追了一路,这信件实在丢不得,不说有什么机密大事,如果被人捡到,光是与外男私相授受这一条,便能将皇后给折下来。
幸好那风一阵一阵的,一会停一会起,她见那丝绢摊在地上,如一片轻薄的竹膜摊得极平,她用手一捻,便捞了上来——
她无意间,看见了姜后的字迹。
她只看到了一句,只是一句,就令她如被坠雷厉劈!
【你答我啊,只需答一句,我便带着郊儿,与你一同远走高飞,你可忍心郊儿永不认生父?】
“吱呀——”
正当此时,那暗门开了。
她惊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将丝绢折起,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阴暗的门内,手指空空,连灯都不曾提一盏,面容在她手中明灭不定的朱雀灯映照之下,沉得观不清楚。
她恭敬的低下头,奉上信件:“大人,皇后娘娘托奴婢送信。”
她很快听见了那人的声音,气急败坏的拂袖开口:“告诉她!不要送信了!我与她从无瓜葛!”
“娘娘说,让奴婢带您手信回去。”
得到的回应只有‘哐’的一响,干净利落关门之声。
那个人的声音他曾经听过,那是大王的兄长,微子启。
她侯了许久,那风终于停了,一大滴雨水滴在她苍白的脸上,灯笼里的烛光终于被浇灭了,她撑起了雨伞,那伞黄白黄白,像是将周遭反得稍稍亮了几分。
没多久,大雨磅礴席卷而来。
她带着来时的信,还奉给了姜后。
风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打了伞,她全身也被淋了个湿透,她站在屋檐下,不进内屋,恐身上的雨水滴湿了中宫的地,雨水将她的脸淋得冰冷,风又起,她瞥见姜后的声音在烛光映照之下晃动不安,伴着磅礴大雨巨大的喧哗,她隐隐约约听见的姜后绝望的低鸣。
一个时辰之后,她的身体几乎冷透了,她看见姜后一步步走过来,外边电闪雷鸣,她的脸被雷光闪得惨白,她听见了姜后说了句话。
这是她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姜后说:“他可曾与你说过什么话?你去了好久。”
她记得自己摇了摇头。
接着,她睁着双眼,世界天旋地转,脑袋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嘭’的声响,她看见自己的身体直立的、傻傻的、僵硬的站着,冰冷的雨水依旧‘啪’的滴在地上。
最后一丝声响,泯灭在黑夜里。
殷守颔首:“卿所言深得孤心。”
此次征战,立功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去破那谣言,谣言可畏,不得不破,那谣言本来不过是因他而起,如若现身,行为端正,哪里不破?
费尤二人听君王赞赏大喜,又说:“大王英明神武,必然一举端破东鲁贼窝!”
这时商容出列:“大王,东鲁不过小患,何必大材小用,大刀杀鸡,且东鲁敌军不明,万民皆仰仗大王圣体,望大王三思,我大商良将众多,大王不必以身犯险。”
殷守:“东鲁拥兵百万,哪里是小患?今日不除,终成大患,且那谣言可畏,孤此次东征,正是去破那谣言,良将虽多,那谣言只得孤去破才是!众卿不必多言,孤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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