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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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悦自以为，经历过灵魂互换这种玄幻的事情，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算是强的。然而，陆泠一次一次通过各种惊吓事件告诉她：小样，你还差得远呢！

    “跟你……”符悦难以置信，吞了口口水，指着那看了二十多年的脸，“跟自己接吻？”

    陆泠从提出提议到现在，反应一直不大，也不惊讶她会有这样问，很镇定地补充，“我们都闭上眼睛，不要看就可以了。”

    “但是……”符悦想想还是不对，她亲的仍是自己看了20多年的脸蛋，说来说去，这个初吻还是跟自己的身体。

    这种情绪太过复杂，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差点把“自攻自受”说出了口，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事实上，还是跟我的身体啊，就像是……亲镜子一样，太自恋，太别扭，太变态了！”

    比起她的纠结，陆泠永远是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淡定样子，挑了挑眉，“说身体的话，是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

    “……”符悦默默想着怎么反驳，想不出来，只能无言瞅着陆泠。

    “说内在的话，是真正的你和真正的我。”

    “……”内外都说到了，而且全是事实，符悦已经不费心想着反驳一事了，脑筋转不起来，提前进入了被洗脑的麻木状态。

    陆泠见她被说得哑口无言，顿了一顿，抛出了最后的绝杀，“除了我之外，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

    符悦认认真真想了想：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没有。

    她不得不承认，陆泠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但是，她转念一想，初吻这种事情之所以重要，不就是在于人的感受，内在外在事实上如何，倒是其次，她心里的感受永远是最重要的。

    对着自己的身体干这种事情，心里头的那一关真的是有点过不去啊！

    拒绝就在嘴边，符悦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咬唇不说话，低头看地板大气都不敢出。

    “你说会好好考虑。”陆泠却主动给了台阶下，“现在还早，你不用那么快给答复，我就是给你个建议，不希望让你有压力。”

    话说得挺有诚意，符悦一愣，那种别扭的感觉被冲淡了不少。

    不是她能够接受了，而是体会到陆泠为她好的心意。

    归根结底，陆泠能提出这样奇葩的建议，不就是为了照顾她那“精神上的初吻”的神逻辑吗？她认为跟自己身体接吻，心理上别扭，陆泠又何尝不是？

    符悦差点被那善解人意感动哭了——陆泠愿意战胜面对自己身体接吻的别扭，提出这样的建议，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了她着想啊！

    既然这样……

    她牺牲个初吻算得了什么呢！

    符悦暗暗下了决定，但她现在给答案，太快太急，不但让陆泠怀疑她是不深思熟虑，而是一时冲动的，而且有种不尊重陆泠，嫌弃陆泠，让陆泠感觉“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心塞。

    今天早早收工还有大把的时间，符悦点了点头，顺了陆泠的话说，“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陆泠坐回了离得稍远的沙发椅，主动转开话题，“一起去餐厅吃饭吗。”

    “呃……”符悦想了想，没什么胃口又浑身疲累，“不了，我回去睡一下。”

    “嗯。”陆泠也不勉强，送她到门口。

    开门的时候，她们俩恰好离得很近，符悦一下子想起接吻的事情，微妙的别扭感又涌上心头，摆摆手不敢看陆泠，低头说，“拜拜。”

    “记得起来吃点东西。”

    符悦心里一暖，笑说，“好。”

    陆泠也回了一笑，又交代一句，“记得看剧本。”

    “……好。”

    回到房间之后，符悦麻溜卸妆，洗了个澡，窗帘一拉让房间里暗得像是黑夜，带着一身疲倦和香喷喷的牛奶沐浴露气味钻进被窝里，躺下来，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她没有像平常一样沾枕而眠。

    眼皮子已经因为困倦而微微酸痛，符悦的脑袋却是清醒的，不听她的话，一直回放着刚才陆泠微笑指着鼻尖的画面。

    “我可以吗？”

    那是陆泠，她唯一喜欢的陆泠。

    符悦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泠是一个午后，高考后的她在家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摁到电影频道，正是一幕远景，青山绿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她以为是什么旅游宣传片，正觉得无聊，镜头缓缓移动，定在一抹纯白窈窕的影子上。

    符悦将摁下换台键的指尖硬生生停住了。

    仙境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呢？

    符悦模模糊糊从未想过，而看清了那位主角，竟然觉得：嗯，就是这样，不掺任何杂质的纯澈的美。就这样，从来不看文艺电影的她，把这个片子看下去了，主角没有几句台词，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一颦一笑，像是初晨阳光下青叶的露珠，闪耀着逼人的青春光芒。

    她记住了那部片子叫《悸动》，更记住了那个主角叫陆泠。

    电影结束，符悦的思维从里头的世界里走出来，去搜索了关于陆泠的资料，花了一天，补了陆泠曾经的电影，深深记住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她还去补了陆泠出过的一本书，讲述是如何决定选择演员这个职业，讲述每一部电影之后的努力，文笔流畅，如同娓娓道来的邻家姐姐，曾经的心酸与无措，都是一笑之间便过去了，而今站在大众面前的，是那个坚韧的陆泠。

    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

    很多人说，看了那本自传，就好像真的认识了陆泠一样，符悦也不例外，她有种看着陆泠成长，相识已久，深深了解的错觉。

    但是她的迷惑总不能持续多久，尤其是萌生过去看电影见面会看陆泠的想法之后，直面血淋淋的现实：一个月的生活费，能买一张机票吗，多少次打工，能维持她在别的城市的开销，一年的奖学金，够不够买被黄牛吵起来的票。

    符悦清醒了，却偶尔放纵在梦里：或许有一天，她能真的站在陆泠面前呢？

    猝不及防，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

    真正的陆泠站在她面前，让她吃减肥餐，让她好好演戏，让解决初吻问题……

    符悦心里躁得慌，翻了个身，捻被角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游到了脸颊，之后是点了点鼻尖，再之后落在唇瓣之上轻抚，软软的，嫩嫩的，比起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显得有点寒凉。

    莫名其妙的，她将指尖覆在上头，在冷热的交融中慢慢让那股凉意消散，然而呼吸渐渐乱了，呵出的气息拂过指缝，急促不安，温热灼人。

    符悦忽而下了决心，掀被子去洗脸刷牙：

    内外都是跟女神初吻，梦想要实现了，还别扭个啥！

    ……

    初吻这种大事，还是要慎重的。

    在陆泠看来，是临时想出来凑合的帮助她的一个办法，在符悦看来，是内心与身体与女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因此，她费了好大的功夫，刷牙洗脸，又把头给洗了，回身找了件比家居服好看一点又比礼服轻松一点的休闲裙子，坐在梳妆台前颤颤开始化淡妆。

    然后她开始思考，化妆品防不防水。

    “算了不化了。”符悦全部擦掉，又开始折腾发型。

    散发因为刚洗了头有点乱，怎么弄都显得有些毛躁，符悦心烦意乱，索性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满意看着镜子里女神貌美的脸蛋。

    搞定这一切，符悦一看时间四点半，晚饭可能都要开了，马上换了双平底鞋走出去。

    隔壁那么点路，她站在门前仍是整了整裙摆，想着要不要凹个什么姿势再按门铃，别扭一番没有结果后，决定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先闻一闻身上的味道，再照一照镜子确认头发梳好了没，这才小心摁了门铃。

    陆泠开门还是那么快。

    应该说太快了。

    符悦才默数三秒，面前的房门就那么打开了，顿时结巴，“你……怎么……这么快？”

    “哦。”里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陆泠的脸让人看不清，声音特别哑，“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意思是刚才她搔首弄姿的蠢样被看见了？

    符悦脸上发烫，不等陆泠吐槽，抢先说，“先进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嗯。”陆泠转身，顺了窄窄的走廊走进去。

    还是没开灯。

    符悦关上门，由得屋内陷入黑暗，走得有点心惊胆战的，扶着墙，盯着陆泠隐约的身影，看着看着，眼神变了味：她以前的腰有那么细吗？走路有这么好看吗？为什么好像留下隐隐的香气？

    胡想一阵，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之前还一本正经地说跟自己的身体接吻别扭，现在就像痴汉一样花痴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那里头真正的灵魂是女神嘛。

    符悦心理承受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不去反省自己是不是变态了，笑眯眯盯了陆泠方向瞧。恰好，她扬起嘴角乐呢，陆泠就开了灯，将她奸笑的嘴脸暴露在灯光之下。

    一时间，有点尴尬。

    还好，陆泠不怎么在意，坐在床边问，“有什么事。”

    “那个……”符悦扭捏一阵，“初吻的事情……”

    陆泠也直白，“同意？”

    “嗯~”符悦说完，觉得自己太爽快太急切，心虚补充，“我想了想，比起跟林琛宇，跟自己的身体算什么别扭呢。”

    陆泠没什么表情，点点头，“稍等。”

    符悦乖巧坐在原处，目送陆泠进了洗手间，听到里头传来开水龙头刷牙漱口的声音，开始紧张起来了，想着是怎么样比较好。

    蜻蜓点水碰一碰？顺其自然不要咬紧牙关？

    符悦越想越害臊，赶紧倒水喝冷静，才寻到杯子，陆泠从洗手间出来了，脸有点湿漉漉的，柔顺的头发垂在肩头，衬出一张白皙稚气的娃娃脸。

    从小到大，她那张总被说像小孩子的脸蛋啊……

    符悦的别扭劲又上来了。

    她转开头，从细微的声响中推测陆泠在干嘛：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坐下的声音，倒水的声音，轻咳的声音，不知干什么的窸窸窣窣声音……

    冷不丁的，符悦的肩膀被戳了戳。转过头对上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

    “喝点水吧。”陆泠说。

    符悦接过，喝了一大口，惊觉吞咽的声音有点大，又补了两小口，放下杯子，对上陆泠一直凝视的眼睛，那双跟娃娃脸极不相衬，微微蹙眉，含着太多情绪的眼睛。

    “然后呢？”她不知不觉弱了下来，做出悉听尊便的小媳妇样。

    陆泠淡淡说，“亲一个呗，你想用什么姿势。”

    “……”

    “怎么了？”

    “这还有……姿势啊？”符悦被陆泠的熟练程度深深震撼了，“我不大懂。”

    陆泠耸耸肩，“站着坐着躺着，你先还是我先，不是姿势吗。”

    “呃……好吧。”符悦说不过陆泠，别开眼舔了舔唇。“随便吧。”

    陆泠轻笑一声，“抱歉，我不该说这些，让你不自在。”

    这样的温柔体贴，符悦很是受用，忍不住跟着笑，一下子轻松不少。她也坐到床边，离了陆泠一个人的距离，摆摆手，“没有啦，不用道歉。”

    “要的。你没经验，怎么能问你呢。”

    “……”

    符悦抬眼，真是无语问苍天：不管什么时候，女神一句话噎人的属性，都是不变的啊。

    “先聊聊天，放点音乐，或者……看个电影？”陆泠提议。

    符悦瞥了一眼陆泠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由有点吃味，“你很有经验哦。”

    “没有。”陆泠很是坦率，拿手机放了一曲悠扬优美的轻音乐，轻轻说，“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那先前秦淮的电影里面，”符悦想起陆泠与老前辈合作老牛吃嫩草荧屏初吻，“你真的只想着怎么演好吗？”

    “不是。”陆泠有问必答。

    果然啊。

    符悦内心现出一点同情的情绪，“那在想什么呢？”

    “我的妆花了吗。”

    “……”

    “还有镜头有没有拍到我。”陆泠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说起这个，你要小心明天林琛宇抢戏。”

    话题转变太快，符悦有点跟不上，“啊？”

    “比如一般拍吻戏的时候。”陆泠坐近了一点，没有碰她，而是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选的镜头有可能从这里，或是这里。”

    符悦也就没注意她们俩蓦然凑近的距离，认真回想了一下看过的影视剧吻戏，“嗯……好像是哎，然后转着拍一圈？”

    “那是另一个机位了，你也知道，不可能只有一个镜头对着你。”

    符悦点点头，“这种都是剪辑后期定的，不是吗？”

    “嗯，但是怎么都拍不到你，或是拍出来的效果不好，全用大部分是林琛宇的镜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是男主视角的片子。”

    符悦理解了，“噢……然后抢戏就是捧着脸扭来扭去是吧？以前那个ＸＸＸ不就是这么干的，完全不给合作演员镜头。”

    陆泠笑了笑，语气竟有些欣慰，“你懂的倒挺多啊。”

    “那是。”符悦得意，“我混论坛不是白混的。”

    “除了扭来扭去，还有更简单的方法。”陆泠忽而抬手覆上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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