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回娘家宁婉让他喝了酒之后可是记忆犹新。
小夫妻俩儿早早地进了被窝,折腾了半晌宁婉浑身上下酸酸软软的,靠着铁石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可是她还没有忘记请客的正事,就含含糊糊地说:“总要先把日子定下来,然后才好下贴子、定戏班子、借花园呢。”
卢铁石就笑了,“你倒还想着呢。”
宁婉一动也不想动,就将原本放在铁石胸口的手轻轻地在他胸前点了一点,“不定下来我怎么能睡着!”
不料这一下子又捅了马蜂窝,欲念便铺天盖地压了上来,又似未完全灭掉的灰烬里洒了一瓶油,火苗腾地一下子蹿起老高,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但是眼下宁婉悔之不及,请客的事还没商量好呢!
可是在他那凶猛的进攻下,她再忍不住叫了起来,然后就将什么戏班什么酒菜都统统都忘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缩在他怀里香甜一觉,还是在第二日早上帮她穿衣裳时醒来的,原来这也是她新近订的规矩,只怕他走了白氏见了自己看出端倪。
宁婉虽知铁石有事,却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腕问:“请客的事怎么着?”
铁石就俯身在她的脸上蹭了又蹭,笑嘻嘻地说:“真舍不得走呢!”方才抬起身上告诉她,“我想好了,就在城外砖窑那里请路指挥同知!我会让洛大哥买羊打酒,再麻烦岳父请了望远楼里的大厨做几样菜,还有戏班子,本来想让洛大哥一会来问你的,你既然醒了,就告诉我吧。”
自正月初六起,铁石就带着兵士们在城外烧砖预备修缮城墙用,每日他们一早出城,晚上方回,又在那里搭了帐篷轮流守着砖窑,因此那处俨然成了他们的驻地。宁婉去过两次,一次是送些生姜和红糖给他们煮姜汤喝,一次是正月十五送了元宵,知道那里十分简陋,因此遽然一听觉得很是古怪。但是她毕竟是最懂得铁石的人,转眼间便明白了,就笑道:“你只管忙去,一会儿我找洛大哥将那些小事都商量好。”
心里惦记着事儿,宁婉便也不睡了,打着哈欠起来将外衣穿好,叠起被褥叫了白氏帮自己梳头,又匆匆用了早饭便将昨天写了一半的那页纸又拿了出来,抹了一些,又添改了一些,想了想又写了几笔,然后放下笔又想。
正在沉思间,白氏过来笑道:“隔壁住着的那个伙头军来了,说是副千户吩咐有事找夫人的。”
宁婉就连说几个“请”字,自己也穿了鞋下炕迎了洛冰进来,“我正等洛大哥呢。”
洛冰也不再与宁婉拘礼,点一点头就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下了,瞧着宁婉笑道:“不想我们的铁石将军娶了夫人果然变了!”
宁婉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正好白氏送茶进来,就借此掩饰,“洛大哥喝茶。”
洛冰也觉出自己唐突,低头喝了一口茶,再抬起头来就稳重地说:“我自铁石到多伦时便认识他,也算得上深知他的人,他的好处自不必多说,但是性子里的孤僻固执也是很大的缺陷,因此他虽然战功卓著,却也颇受大家排挤。我曾劝过他许多次,既然身在官场,总要有些应酬往来的,只是并没有什么效果,不想弟妹却能将他说服宴请路指挥同知。”
洛冰初听卢铁石让他办宴请路指挥同知时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来又听他道可以与宁氏商量立即就明白关节在何处了,对卢铁石影响最大的人莫过于他新娶的媳妇了。
而宁氏,果然是个贤内助。
自己还有许多兄弟,自多伦浴血杀出一条血路,忠心自是无虞,誓死都会跟着铁石的。铁石走得越高越远,大家才能越有前程。特别是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更是希望铁石一步步走向高处,自己才不至于埋没于边城。
因此洛冰对宁婉满心的感激,“弟妹真是辛苦了。”能将执拗的铁石劝动,宁氏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宁婉听出了洛冰的言外之意,其实她当然是要用心劝说铁石的,但事实上却是只说了一句他就同意了。至于他怎么想通的,谁又知道?也许真是被自己媚惑了?
这些话宁婉怎么能说?只端庄地笑着点头道:“我自然是劝了,但其实应该还是大哥的功劳吧——无怪铁石一向敬仰大哥,他自小家里与常人不同,明明上有高堂,但却与母亲孤零零地守在老宅里,受了不少的委屈欺凌,心里便也与常人不同了,全靠大哥教导他读书明理呢。”
“我们成亲后他免不了陪我与亲友们往来,恐怕这些人情世故也让他更想得通了。但他毕竟还是与别人不同的,一定要在军营中摆酒请客,我听了先是要反对,后来却越想竟越有道理,请的虽然是路指挥同知,但其实也是所有的人。洛大哥,你说对不对?”
洛冰就慨然道:“弟妹说得极有道理,铁石是成熟了!”
娶了这样好的媳妇,越来越懂事还不是自然而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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