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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洵松开手,让承载着记忆的雪花从指间漏下:“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见过你。”
即使鬼神有过目不忘之能,也不会去记忆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路人。
“我知道。”苏泽浅说。
白衣剑修站在一片茫茫白色中,几乎要融进背景里,“我也知道你当时不会认识我,但我还是会想,如果我出现在你面前,或许会让你记起什么呢?”
莫洵什么都没有记起来 ,苏泽浅不敢强求。
他在剑仙处修行,学到的不仅是剑招,还有天地法则。
就如白君眉对莫洵说的那样,既然莫洵没忘记苏泽浅,他再回头去找,能找到苏泽浅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苏泽浅冲到莫洵面前,说他们将来会如何如何,莫洵或许就不会遇上那一劫,不会遇到婴儿时期被丢弃的他。
年轻人只得继续修行,洗剑洗心,却洗不去心魔,他在一道又一道的瓶颈处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心魔劫。一劫便是一个轮回,每一个轮回都与莫洵有关,遇到了,爱上了,最终却都不得善终。
心魔劫带来的轮回对这个世界来说是虚假的,但对苏泽浅来说却是真实的人生。每一个轮回中的世界、经历都不相同,开始结束也均迥异,年轻人渐渐分辨不出到底哪个世界是真的,哪个世界是假的,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些世界都是他和莫洵的前世今生,他和莫洵之间,便是一段解不开的孽缘。
孽缘孽缘,所以不得善终。
“我恨不得那道天雷早点劈下来!”
他疑惑自己的来处,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活在哪个世界中。
如果不想打破自己和莫洵的相遇,苏泽浅就不该去碰那道黑雷屏障。
但他舍不得让莫洵经历他所知道的,那几千年的苦难,同时也意识到,对这个世界的自己来说,黑雷屏障,是找回莫洵的最后机会了。
“我赌赢了。”
他赢回了认识他、记得他的莫洵。
莫洵长久的凝视着苏泽浅,突然一抬手抽掉了他固定发髻的簪子。
长发泄落,已然到了腰际。
“你已经长发及腰,所以我回来娶你了。”他的手,从苏泽浅的脑后一路顺着发丝滑到腰,“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泽浅笑了,那是一个舒缓而明媚的笑容,绽放在剑修冷冰冰的脸上,恍如雪地里盛开的花。
“你说呢?”他反问。
“我想要听你的回答。”
“我早就回答过了。”在莫洵第一次让他选择的时候,“我愿意。”
苏泽浅在莫洵耳边,用低缓的嗓音,带着十二分的郑重,回答:“我愿意。”
“那么,是时候让我进你的家门了吧?”莫洵声音里带着点调侃,微微侧过头,去蹭苏泽浅的唇瓣。
八风不动的苏泽浅终究是被这个动作刺激到,往后躲了,他掩饰般的腾出一只手捏了个剑诀,用飞剑载着自己和莫洵往洞府去。
跟着银发剑仙修行千载,苏泽浅的御空之术已不在莫洵之下,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能飞过千里。
皑皑雪山已在眼前,带着凛冽灵气的寒风刮得人面皮生疼。别说是凡人,就连修为稍微低一点的修士想登上这座雪山都是痴人说梦,而苏泽浅的洞府,在雪山之巅。
看见这个地方,莫洵心里一顿,喜悦连着柔情蜜意都被似曾相识的熟悉冲掉大半。
他见过这个地方。
是在意识界中。
在与苏泽浅共度良宵的时候。
回顾记忆,莫洵确定自己没有在现实中见到过这个地方,不知为什么,明明无名剑仙成名的时间比自己存在的时间还长,他却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号。
莫洵没有见过这个地方,意识界中的画面只能来自于苏泽浅的记忆。
可苏泽浅却是经历了那个世界的一切,才在这个世界醒来,遇到银发剑仙,到雪山上修行的。
苏泽浅打开洞府前的重重禁制,拉着莫洵进去。
洞府清幽,盛开着不败鲜花,空气里满是春日的温暖,一派宜人景象。
莫洵看了看四周,问:“你师父呢?”
苏泽浅握着莫洵的手不松开:“我只有你一个师父。”
对于有关莫洵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个称呼,苏泽浅都显得异常吝啬。
苏泽浅知道莫洵在问谁:“他不住这里。”
银发剑仙常年在外云游,自从苏泽浅到了这洞府里,就没见过他在这里呆哪怕一天,每次回来时还会在洞府外的禁制处知会一声,仿佛他是客人,苏泽浅才是主人。
再次瞧了遍四周布置,莫洵确定自己没进过这洞府,才想到这里,就听见苏泽浅对他说:“先洗洗。”
拂开洞口的垂帘,视野霍然开朗。帘后是一道刀削似的平台,平台外是连绵起伏的白,他们已经从洞府之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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