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重要保护的位置,苏泽浅脸上的伤比身上的轻太多,此刻已经痊愈消失了。雾气蒸腾,年轻人脸上的现出两团红晕。
莫洵说:“一锅补汤,秀色可餐。”
苏泽浅:“……”他咳嗽一声换了话题,“这里是榕府?师父你和榕府……”
“很久以前,我在人间行走时住在榕府,这是我当时的房间。”莫洵再次把毛巾浸入热水,打湿了盖住苏泽浅的肩膀,声音平稳,“榕府主人是两位鬼仙,是他们封印了肆虐人间的鬼王,画封神大阵的那位,是我的师父。”
莫洵将双手浸入水中泡热,轻轻按住苏泽浅头顶穴位,然后慢慢往下,十指在肩膀打开,按压,向脊椎收拢,下行。
温和的灵力顺着他的手指汇入苏泽浅体内,疏通年轻人的经脉。
苏泽浅舒服得眯起眼睛,昏昏欲睡——他本来就不怎么清醒,乐斋结界内他到底对自己太狠了,一场雷劫下来,伤了底子:“你的师父?那他们现在?”
“我不知道。”莫洵回答,“大概在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逍遥着吧。”
记忆中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山崩地裂中阳世与阴间的通道被撕开巨大的裂缝,裂缝那头,一身白衣的女子焦急的冲他喊:“徒弟,回来!”
然而,他没能来得及回去。
莫洵脸上不动声色,帮苏泽浅疏通经脉的双手也没有一丝颤抖,男人自己都惊讶,他居然可以如此平静的,谈起这件事了。
苏泽浅人非常明确的意识到了自己的睡意,矛盾的感受中他异常的清醒,虽然莫洵语气平静,但苏泽浅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你要去找他们吗?”
没有安慰,因为安慰是肤浅的。
莫洵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是的。”
苏泽浅睁开眼睛:“我能一起去吗?”
莫洵的手隔着毛巾按到了苏泽浅的肩膀上:“如果你愿意陪我。”
这是一个承诺:“我当然愿意。”
室内安静了很久,久到苏泽浅肩膀上的毛巾都已经冷却,莫洵缓缓弯下腰,贴到苏泽浅耳边:“阿浅,太贴心是不好的。”
苏泽浅很困:“嗯?”
“还记得乐斋我给你上药的时候吗?”
苏泽浅勉强打起精神:“什么?”
“我的自控力,不是太好。”贴在耳边的声音低哑,带着气流划过的沙沙声,苏泽浅恍惚间闻到了酒香味,醇厚得引人陶醉。
酒液入口,暖意从喉头滑落,辛辣感却直冲脑门。
苏泽浅笑了:“我不介意。”
莫洵“哼”一声,直起身子,把徒弟肩膀上的冷毛巾摔进浴桶的热水里:“我介意。”
这次药浴的最终结局是苏泽浅熬不住睡了过去,莫洵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擦身子换衣服,这么折腾都没把年轻人弄醒。
等把人塞进被窝安置妥当,已经是月上中天,又到了晚上。
看着苏泽浅的睡颜,莫洵也觉得困了,几十年人类的作息在他身上刻下了印子,男人没挣扎,抢了一半被子,也躺下睡了。
于是第二天清晨,苏泽浅醒过来时的表情可想而知。
——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震惊着。
苏泽浅醒了,气息一变,莫洵也醒了过来,他看着徒弟近在咫尺的震惊脸,不厚道的笑着:“我又没做什么,你僵硬个什么?”
“醒了就起床吧,接下来你可不会轻松。”
“接下来要做什么?”
“跟我来。”
《红楼梦》中荣宁两府能占一整条街,规模大得不敢想象,苏泽浅去过故宫,跟着人流乱转直转得头晕,跟着莫洵在榕府中七弯八绕,走着走着也辨不清东西南北了。
“到了。”
一汪温泉冒着袅袅热气,温泉周围草木欣欣向荣,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绿意,更是榕府中少有的生机勃勃。
莫洵脱了外袍随手往树上一挂,踩着人工铺就的石台阶就下了温泉。
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水到了齐腰的位置,莫洵对苏泽浅做了个手势:“脱衣服,下来。”
苏泽浅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他要做的,所谓的不轻松吗?
然而莫洵脸上是毫不掺假的严肃,苏泽浅虽然腹诽,但还是乖乖脱了衣服。
莫洵穿着里衣,苏泽浅就也没脱。
等他一脚踩进水里,年轻人立刻意识到莫洵说的不轻松是什么意思。
痛,刺骨的痛。
那温泉仿佛岩浆,能把皮肉都烧融了。
苏泽浅“嘶”一声缩回了脚,抬眼去看莫洵,后者冲他做了个肯定的表情:“下来,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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