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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血液开始汩汩向外流淌,每呼吸一次伤口的位置便会传来阵阵剧痛,安然努力想要假装没事,可惜,眼前却已经开始阵阵发黑。
于木兰那两个年幼的孩子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周围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了一片,然而在此刻的她耳中,却仿佛隔着一层什么,朦朦胧胧听不太清楚。
面前唯一清楚的只有苏磐的脸,那张惊恐到了极点的脸。此刻,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已经没了平日的笑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剧烈地喘息着,似乎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惜却是徒然……
看看苏磐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晕过去,安然慌忙伸手摸着他的脸,柔声安慰:“我没事,真的没事……乖,别怕……”
眼皮渐渐变得越来越沉,安然原以为这次的穿越之旅已经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自己竟还能以于木兰的身份醒来。
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直到看到对面花篮上一行清晰的大字,祝于木兰小姐早日康复。
于木兰这个名字看来真的已经红遍了上海滩,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单人病房,但此刻却显得逼仄无比,因为地上桌上到处都是别人送的花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种类的鲜花混在一起后的醉人甜香,甚至都已经盖过了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
其中尤以电影公司的花篮最大,看来《神女》的票房应该还算不错。
“我没死?”安然下意识地在病房里寻找着苏磐的身影,没想到却只看到了杨叔那张冷脸。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伤到什么关键性的脏器,只要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死不了了。”
“苏磐呢?”枪手的目标是苏磐,见不到他,安然根本没办法心安。
“他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手术结束之后就一直守在你身边不肯离开,我让护士给他打了镇静剂才把他挪走。大概要到晚上才能醒来。”杨叔顿了顿,继续道,“于木兰的两个孩子我已经派人送回了家,有女佣照看着,你不用担心。”
安然松了一口气,向杨叔道了声谢谢,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估计是被苏磐之前的表情吓到了,迷迷糊糊中,她竟梦到了当初安家被灭满门时的情景。那伙人杀进来的时候,她把苏磐藏在了床底下的一个暗格里,被砍倒在地的时候,刚好透过暗格的透气孔看到了苏磐的眼睛。那时候的他,也像电影院门口时那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苏磐已经守在了她的床前,脸早已不是梦里面那稚嫩的模样,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惊恐空洞。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安然已经醒来,直到安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
这小子性格活泼,很少有安静下来的时候,刚刚的反应让安然想到了当初刚刚在安家看到他的模样,也是这样直愣愣地望着虚空,表情呆滞,双目无神。她甚至因此误以为这个弟弟是傻的,后来才知道,那时候他的母亲刚刚病逝,父亲刚刚另娶他人。
木木的盯着安然看了片刻后,他忽然一把搂住安然的脖子呜呜哭泣了起来。动作太猛,甚至牵动了安然身上的伤口。
安然没办法责备他,只能柔声安慰:“傻孩子,你忘了,我是不死的,就算这次真的死了,我也可以在别的人身上复活。”
苏磐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我知道,可是,好难过……然姐姐,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苏磐死死抱着安然哭了半晌才松了手。趁着他出去洗脸的机会,安然问杨叔:“我每次死后,他都是这种反应吗?”
杨叔苦涩地一笑,点了点头:“差不多……”
“我还以为我死了这么多次,他已经习惯了。”穿越了那么多次,对死亡,安然早已经麻木了。她一直以为,苏磐也是一样。
杨叔的回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得了?”
所以,自己每次死亡,苏磐都会痛不欲生吗?安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她看不到死后的情况,从来不知道对于她的死亡,苏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眼看着苏磐就要进来,安然急忙转移了话题:“杨叔,是谁动的手,查清楚了吗?”
回答她的是已经恢复如初的苏磐:“不用查也知道是谁。如果我死了,凶手肯定会把一切推到王守信身上,估计会说他输了官司心怀怨忿,想杀你解恨,可惜却误杀了我。”
他说着,一把抓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泄愤般狠狠咬了一口,“小小年纪捧舞女,结果却不小心把命也搭上了,真是种不名誉的死法啊!我爹那个人,最爱面子,这么丢脸的事,他肯定不会细查,我估计会像我妈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他苦涩地一笑,将目光投向杨叔:“现在回想起来,王守信咸鱼翻身的经过实在蹊跷。因为他在我来上海之前就进了巡捕房,我原本只当他是运气好,现在一想,甚至连那天庭审的法官都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那么偏袒我们这边,真是怎么看怎么像早已被人收买了一般……原来,在我踏上上海滩的土地之前,别人就已经布好了口袋。”
苏磐说得轻描淡写,嘴角也从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但安然依然从他此刻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丝苦涩。
“杨叔,看来,我又要换护卫了。”
“需要报告大帅吗?”
“不必了,我们没有证据,而且,就算有证据,以现在的局势,他也不可能对张婉容怎样。既然说了也没用,何必多此一举。”苏磐说完,再度狠狠咬了一口苹果,仿佛想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苹果身上。
安然咀嚼着主仆二人的对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跃上了心头。微微考虑过后,她一把拉住了苏磐的手,一脸决绝地道:“苏磐,去发讣告,就说我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啊?”大概是头一回看到有人这么咒自己的,听到她的话,苏磐和杨叔不约而同地惊呼出了声。
安然倒是一脸坦然:“反正早晚都会死,不如趁现在《神女》还在上映好好捞一笔。遗作这种东西,只要不出意外,往往都能卖个好价钱。”
她勾了勾嘴角,话锋一转:“最重要的是,你们不是怀疑这次枪击事件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吗?以王守信作为替罪羊的阴谋?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顺水推舟。以王守信对于木兰母子所做的一切,让他赔一条命,其实还算便宜他了。”
安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想要害死苏磐的那个家伙肯定不希望让事情闹大。然而,于木兰却是如今上海滩家喻户晓的明星,一旦真的死了,事情肯定会闹大。不想被人看出端倪,事情的幕后主使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让事情结案。考虑到那个家伙手眼通天的能力,她此刻已经能够预见得到王守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了。
“将计就计,借力打力!哈哈哈哈……好主意!干不掉大BOSS,借大BOSS的手干掉一个小BOSS也好啊!”苏磐迅速领会了安然的意图,脸上的笑容甚至比安然更加奸邪。
手舞足蹈地兴奋了半天后,他忽然脸色一沉,收敛了笑容:“你死了,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安然闻言,沉默了半晌,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幽幽道:“两个孩子还太小,告诉他们真相,他们肯定会露出破绽。于木兰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过客,不可能永远陪着他们,就这样告别也好。于木兰还有一些存款,只要不出意外,《神女》的分红应该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养活两个孩子,绰绰有余。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两个孩子身怀巨款,会被不怀好意的家伙盯上。”
安然心意已决,苏磐拗不过她,最终只能同意了她的装死计划。
找来信得过的医生开具死亡证明,又找来一具身材跟于木兰相近的无名女尸推进太平间。于木兰这个身份正式跟安然告了别。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讣告发出后,安然甚至都没有挪窝,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继续在医院里住了下去。一脸病容,又剪掉了头发,竟然连护士都没有认出她来。
《神女》此时正在沪上热映,于木兰形象气质极佳,演技又精湛,毫无悬念地赢得了广大观众的喜爱。因为法庭上的胜诉,之前小报泼在她身上的污水已经被清洗得差不多了,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看了差不多是她人生真实写照的《神女》,普通人对她现在只剩下怜悯与疼惜。不少之前曾经跟着小报一起声讨她的普通市民甚至还隐隐感觉有些内疚。
病房里的大部分花篮都是这些人的贡献,得知她已经脱离危险,大家长舒了一口气。偏偏就在这时,报纸上忽然传来消息,于木兰因为术后并发症,抢救无效死了。消息一出,依然沉浸在《神女》剧情中的观众们顿时一片哗然。民众纷纷呼吁严惩凶手,甚至连之前曾经蓄意抹黑她的小报也发表了悼念文章。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凶手原本的目标其实是苏磐,只知道于木兰死了。之前的那场诉讼已经让于木兰的名字家喻户晓,讼诉的热度还没退去,人就死了。如果王守信赢了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输了。不仅输了,输了之后甚至还曾信誓旦旦地在人前表示,会给于木兰一个好看。
如今,他的威胁还言犹在耳,于木兰却出了事。想让人不怀疑他都不行。更倒霉的是,枪击发生的地点在公共租界,他虽然是巡捕,却是法租界的。更加令他欲哭无泪的是,因为某些利益上的纠葛,两家巡捕房之间积怨颇深,常常动不动就在暗中较量一番。他这次的事情简直就是给大王送菜。
公共租界那边根本就没给法租界半点面子,王守信刚刚踏上公共租界的土地就被他们麻利地逮捕归案了。
输了官司,急需发泄,王守信审判一结束就一头钻进了赌场,一赌就是好几天,根本就不知道于木兰已死的消息。被抓之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还以为只是两家巡捕房寻常的掐架,一脸的镇定自若。直到公共租界巡捕告知了他抓捕的原因,他才终于稍稍变色。
只是,既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如丧考妣。听到于木兰遇刺身亡的消息,他笑了,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笑出了声来。
其实他会这么失态也很正常。于木兰的死,对他来说的确是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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