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布莎塔，海族难

    “卢云，西穹的心口鳞给我”

    叶蓁看了看远处幽暗的海水，说道。

    每头海妖都有自己独属的气息，鳞片更是能探测出大概方位。

    就像当初在文庄拍卖行拍卖的那鲛人鳞一样，可以透过鳞片中的契机牵引，找到鳞片的主人，这对叶蓁来说不是难事。

    “好，给你”

    卢云也没犹豫，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处取出一块碧青色的鳞片。

    叶蓁接过，把鳞片平摊在掌心中。

    另一只手在空中划着曲折的图纹，这是牵引术。

    当叶蓁停手，就从鳞片中窜出一条红色的线，线很虚，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掉，它在海中飘荡着，仿佛察觉到什么，向一个方向窜去。

    “月牙，跟着它！”

    叶蓁清透的眸微动，轻轻拍了拍月牙的头颅。

    月牙撩了撩蹄子就飞奔上去，它是水属性魔兽，在海中如履平地。

    卢云秉着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飘扬的红线。

    她知道，线的另一头，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西穹。

    红线牵引着，跑了很久很久。

    “叶小姐，我们什么时候会到啊？”

    卢云情绪有些紧绷，越是往大海深处走，她就越是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来找西穹，不会那么顺利。

    “牵引线没停，我也不清楚”

    叶蓁摇了摇头，这里已经越来越接近海沟了。

    海妖一族一定不会把家安在容易被人类发现的地方，这是必然的。

    月牙一个劲儿地追赶着牵引线，没有丝毫疲惫。

    它很喜欢海中的水汽，这样的地方才适合它生存。

    又走了很久，前方突然有阵阵漩涡席卷而来。

    牵引线并没有受到干扰，直接穿透漩涡。

    叶蓁蹙眉，拍了拍月牙，示意它小心。

    “前面应该是沟壑了”

    卢云瞳孔一缩，声音凝重地说道。

    海沟，是大海之中的最深处。

    月牙头上的独角闪过透明的光，它身子一跃，就直接穿过漩涡，虽然晃动了一下，却并没有什么大碍，平安落地后，还得意地鸣叫一声。

    在海里，还没有它怕的东西。

    叶蓁望着眼前的场景，眸中有惊奇之色。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靠近海沟！”

    卢云惊呼一声，语气满是惊叹。

    在“冰凌石”照耀下，广阔的海底仿佛裂开了一条足够宽的大缝。

    偶尔有巨大的水漩升腾而起，带着些翻着白肚的鱼。

    海沟黑黝黝的，仿佛恶魔的大嘴，随时能把人给吞进去。

    红色的牵引线已经进入了海沟，叶蓁抿唇，拍拍月牙。

    面对深不见底的海沟，即便月牙都有些焦躁。

    不过傲娇的月牙当然不会表现出害怕，毅然决然地跃入海沟中！

    就在它刚刚踏入海沟，一道巨大的漩涡向几人袭来。

    叶蓁手掌向前探出，彩色的术法暴击过去，将漩涡打歪，月牙也顺利进入了海沟，正匀速向下坠落，并且很快就追上了悠悠扬扬的牵引线。

    海沟很深，四周很静，不知过了多久，月牙才踩在实地上。

    “呼…终于到了”

    卢云拍了拍胸脯，缓解自己的窒息感。

    她才知道，原来大海中也不全是美丽缤纷的景色。

    只是海沟下的情景却叫人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近乎万米的海沟，只有空荡荡的岩壁和黑黝黝的海水，如果没有一定的承受能力，恐怕都没勇气游过这万米沟壑。

    但只要你过了，就能看到美不胜收的景色。

    沟壑下，是绿油油的草地和五颜六色的珊瑚礁。

    偶尔也有鱼儿游过，只是这个地方的鱼大的离奇。

    叶蓁能清晰感受到被一片阴影遮挡，抬头望去，就看到白色的鱼腹，它体积庞大，轻轻摆动尾巴，在海中慢悠悠地游动。

    好在这些大鱼性情还算是温顺，并没有对叶蓁一行外来者发出警告。

    过了压抑的海沟，月牙心情也好了起来。

    跟着牵引线走走停停，还时而咬上一口奇特的水草嚼一嚼。

    倏然，司缪头颅动了动，他直起身，玉色的眸望着远方。

    叶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禁睁大了眸子。

    “这是…”

    卢云被叶蓁的声音吸引，也看了过去。

    她忍不住捂住嘴，眸中满是震撼。

    只见远处伫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在海底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

    像是电影中的海底水晶宫，又像是童话中人鱼公主的大殿。

    整个宫殿被一个大的气泡笼罩，像是一种结界，或者说禁制。

    牵引线就消散在宫殿外的气泡前，叶蓁不禁蹙眉。

    这样看来，西穹应该是在宫殿里。

    她早该想到，海妖有自己的种族和体系，哪怕不是群居生物，却也拥有无穷智慧，他们怎么可能像普通妖兽一样，随意居住在海底深处？

    “任何妖兽种族都有王族，这里是王族居所”

    司缪动了动尾巴，细微的声音传入叶蓁耳畔。

    有关妖兽种族之说，在场也就司缪最有话语权。

    “西…西穹住在这里？”

    卢云皱眉，她声音中有些难以置信。

    原本以为海妖已经是超脱她认知的存在，却没想到，这样一个种族在海底居然像人类一样，有自己独特的居所和生活制度。

    “是不是住在这里，有待一说”

    叶蓁伸手摸了摸司缪微凉的身躯，心底的烦躁也散了。

    没想到唤醒西穹还不是一个简单的事，首先，要进这宫殿就是难事。

    她敢肯定，这无穷的海底不止海妖一个种族。

    再者说，妖兽向来排斥外族，他们并非海族，反而是人类，更是海妖警惕和敌对的类种，王族居所乃是重中之重，人类怎么可能进去？

    卢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色有些苍白。

    想了想，叶蓁还是决定去叫门。

    不管怎么样，她手中有西穹交给卢云的心口鳞。

    对于海妖来说，心口鳞若非自愿，根本不可能被夺走，有这样一件东西在，他们就不会被当成敌人。

    “走吧”

    叶蓁翻身从月牙背上下来。

    在别人家门口，适当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我…我害怕”

    卢云跟在叶蓁身后，声音有些胆怯。

    她现在竟然有一种要见西穹家人的感觉，心脏激烈的跳动着。

    叶蓁不理解她这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受，只当她是害怕见到除了西穹以外的海妖。

    不过也是，海妖凶残且排外。

    她也难以想象，卢云这样一个普通人族媳妇对海妖来说是什么样的？

    “你怀着妖之子，他们即便再不友好，也不会对你怎样”

    叶蓁神情淡然，看了看卢云还不显怀的肚子。

    “西穹说过，海妖都是独居，亲缘淡薄，他真的在这里吗？”

    卢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忐忑地问道。

    她的确曾听西穹提起过，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家人。

    “牵引线不会错，除非这鳞片不是他的”

    叶蓁扬了扬手中的青色鳞片，语气肯定。

    两人就这样来到了气泡前。

    卢云略有些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却发现这个气泡看上去脆弱，实则很结实。

    “这是什么？”

    身为普通凡人，卢云对这些都感到好奇。

    “护族结界”

    叶蓁也伸手摸了摸，这种触感，和枫林谷的非常相似。

    “主人！你是不是可以进去？”

    月牙用独角撞了撞很有弹性的结界，问道。

    它还记得上次在枫林谷结界时发生的事。

    叶蓁没说话，想了想，将西穹的心口鳞贴在结界上。

    气泡抖动了一下，突然从鳞片贴近的位置开始，破开了一个口子。

    两人一兽就这样结伴走进结界。

    让人意外的是，结界内并不用使用“海啸石”也可以正常呼吸。

    叶蓁警惕，卢云小心，月牙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人来了”

    司缪绕上叶蓁的脖颈，提醒道。

    护族结界被破开，必然会有海妖感应到。

    叶蓁抿唇，将卢云护在身后。

    果然，司缪提醒没多久，宫殿大门就打开了。

    月牙一惊，咻地跑回叶蓁身边。

    出乎意料的是，从宫殿大门中走出的竟然是蛤蟆型的人。

    蛤蟆人嘴部很像鸭嘴，胸部却像是鸡胸，圆形头部则是蛤蟆，他们站立着，脊背上有些突起的疙瘩，四肢修长，四足有蹼。

    一双阴沉沉的大眼，眼白过多，看上去有些恶心。

    “叶…叶小姐，他…他们…是…是什么东西？”

    卢云脸微侧，声音带着些颤抖。

    她果然还是没见过世面，这种东西实在丑陋。

    “蛤蟆人”

    叶蓁挑眉，倒是兴趣满满。

    海妖作为大海之子，有附庸种族是必然的。

    从宫殿大门走出的蛤蟆人有四个，他们看上去外形相似，也不知是如何区分的，只是同样丑陋，让人无法直视。

    因为叶蓁和卢云没有闪躲，蛤蟆人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两人身上。

    “人类？”

    其中一个持着三叉戟的蛤蟆人，冷着声音问道。

    “冒昧打扰，我们想见西穹”

    叶蓁上前一步，递出手中的青色鳞片。

    蛤蟆人并没有接过鳞片，只是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什么。

    “难道西穹不在这里？”

    卢云见此，有些焦躁和失落。

    叶蓁只是看着那四只议论纷纷的蛤蟆人，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蛤蟆人再次走进宫殿，看样子是要禀告。

    “叶小姐，我们不会有事吧？”

    卢云紧紧攥着叶蓁的衣角，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宫殿内，她希望能看到西穹，尽管她知道陷入沉睡的西穹不可能出来见她。

    叶蓁摇了摇头，伸手顺了顺月牙的毛发。

    她的预感并不算好，修者能通过一些事情感应到自己的契机。

    在两人静等中，先前的蛤蟆人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条有着鲜红鱼尾的海妖，细密的鳞片分布在尾部，看上去非常漂亮。

    再向上，就是一张极具西方特色的面孔，同样金色的长卷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性感丰厚的唇，这是一条长得很英气的雌性海妖。

    卢云眸中惊异，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西穹外的海妖，还是雌性。

    雄性海妖是光洁的胸膛，而雌性海妖则有一对高耸而丰满的胸脯，当然，她们虽然是妖兽，却也没有暴露的习惯，用不知什么材质的布料裹着。

    “鳞片，交给我”

    雌性海妖脸上看不出喜怒，她径直来到叶蓁面前，伸出手。

    索要时，直接跳过叶蓁，打量起躲藏在她身后的卢云。

    海妖一族虽然格外自立，但彼此能够闻到气息，叶蓁身上很干净，带着修者独有的灵气，而卢云身上则有着西穹的味道。

    海妖向来霸道，会给自己所属的东西盖章。

    毫无意外，那个肤色黝黑，性格胆怯，五官没有丝毫特色的女人，就是让西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类女人。

    “我们要见西穹，我可以救他”

    叶蓁并没有把鳞片递给雌性海妖，挑眉说道。

    她并不喜欢这种类似命令的语气。

    这句话成功唤回了雌性海妖的目光，她又上下打量了叶蓁一眼。

    相比卢云，叶蓁的确更讨人喜欢。

    “你可以救西穹？凭什么？”

    雌性海妖双手环胸，硕大的胸脯微震，让人眼花。

    他们海妖向来不参与世事，和人族没有什么交际。

    “我可以不救，就此别过”

    叶蓁清透的眸直视雌性海妖，声音清冽而冷漠。

    说完，就拉着卢云转身向结界外走去。

    “慢着！”

    雌性海妖夺过一旁蛤蟆人手中的三叉戟，挡在结界前，直指卢云的脖颈。

    “你可以走，但是她，必须留下！”

    雌性海妖口中尖牙微露，满脸凶煞。

    只有在此刻，她才显露出海妖该有的凶残和戾气。

    卢云身躯一震，只觉得腹中有些疼痛。

    “她怀孕了，你要对她动手？”

    叶蓁挑眉，伸手将三叉戟推到一边。

    像海妖这样的种族，生产困难，人数极少，绝不会滥杀海妖胎儿。

    “呵，野种而已，只会玷污海妖一族高贵的血脉”

    雌性海妖冷笑一声，眼神如利剑般射向卢云的肚子。

    她根本不在乎这样一个污浊血脉的海妖子嗣，以后生下来也只会受人白眼，倒不如乘现在这个机会送这个孩子上路，也算好事一桩。

    “不！孩子是我的！”

    卢云捂着肚子，声音尖锐地说道。

    只有在遇到西穹和孩子的事时，她才会表现出这副模样。

    “你的？人类，你勾引我海妖一族，让西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该死！你必须留下，我要用你的血唤醒沉睡的西穹！”

    雌性海妖表情冰冷，对身后的蛤蟆人示意。

    叶蓁蹙眉，她没想到这个雌性海妖会如此难缠。

    蛤蟆人纷纷上前，要制住卢云。

    “等等，这是西穹和卢云的事，与你何干？”

    叶蓁将蛤蟆人阻隔，看向雌性海妖。

    说了这么多，她们都不知道这个雌性海妖的身份。

    “布莎塔，西穹的追求者”

    雌性海妖撩了撩身后的长发，声音中带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她爱慕西穹，哪怕只是爱慕，说出来也让她很高兴。

    妖兽感情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就像司缪，他很直接，并没有考虑过两人之间的差距，只是因为喜欢二字就撕裂空间，千里迢迢找来，这就是一种纯粹。

    叶蓁并不觉得这种承认是一种羞耻。

    相反，她很欣赏这样的感情。

    “你只是追求者，而她是配偶”

    虽然欣赏，但感情讲究两情相悦。

    西穹和卢云两心相许，跨越了重重障碍，这样的感情并非是一个同种族的优秀追求者能够插入的，所以，说起来，面前这位布莎塔没有资格对卢云动手。

    闻言，布莎塔拢起眉。

    “这个人类和西穹是不般配的，因为她，失去鲛人泪，简直是西穹的灾难”

    想起现在还沉睡没有丝毫知觉的西穹，布莎塔眼中有厉色闪过。

    海妖就应该和海妖结侣，人类就应该和人类相爱。

    为什么要挑战天道规则？

    两人种族不匹配的人，除了一颗相爱的心，还有什么？

    “西穹失去鲛人泪，陷入沉睡，这就是天道预警，人类和海妖在一起，不会幸福，难道非要等到西穹在天雷下化成飞灰才算完吗？”

    布莎塔冷淡地扫了卢云一眼，说出的话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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