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的一切恩遇,而我那时虽然也已经在羽林卫出仕,却因从未参与太子之事并没有受到太多波及,后来被贬到盛泽镇是另有一番原因。”
汤玉瀚说了这些,也知道云娘未必能完全懂得,便又转而笑道:“我们家人多事多,你先前好心要给祖父和继母做衣裳,其实果真没有必要。我祖父和继母从不穿外面的衣服,得了也是白放着,恐怕看也未必看一眼。”
“先前都是我没有对你说,你才不知道。现在我便告诉你,我几岁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便被抱到了祖母的屋里,算祖母养大的,也与祖母一直非常亲近。现在祖母也已经离世,只有祖父一人,他身边虽然有几个姨奶奶,你也都不必理的。”
“至于继母,我并未受过她的抚养,平日里只依礼省视即可;倒是我的大嫂,比我大上很多,也比继母年长,现在我屋里的事都由她帮我料理,你对她不要少了礼数;其余的婶子妯娌,便都是庶支的了,将来要分家另过的;只是我还有一个姑姑,是我祖母的长女,我父亲的长姐,正是当今的贤妃,她的话我们家里所有人都要听的,我们一定要讨了她的喜欢才好……”
“因姑姑是皇妃,不能随意进上物品,是以年礼中不必为她准备,眼下节礼中最关键的就是为祖父选一样极合适的。我在祖父身边长大,知道他最喜欢什么,你只听我的,明天我们就去办。”又哄着她,“现在已经很晚了,睡吧。”
云娘听了,安下心来,加之这一晚上闹得很累,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日,汤玉瀚一早带着她出了门,云娘只见他备的东西就很奇怪,出了门又是一家店铺也不进,反叫了船去了镇外,到了东山脚下弃船登岸,不由奇道:“我们不是要为祖父准备年礼吗?”
“对呀,我就是带你来找年礼的。”
杜云娘奇怪极了,年礼怎么找?再看着阿虎扛着锄头,荼蘼提着篮子,不解地问:“你是要打猎?用猎物做年礼?可为什么又带锄头?”
“京城旁有专门的猎场,并不缺少猎物,再者带着你们怎么打猎?”汤玉瀚笑而不答,“锄头自然有锄头的用处,你只管跟着我来。”
云娘先前曾随玉瀚到这山上走过一回,还曾被他哄到了无人的树林中做了不应该的事,眼下不知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遂避开阿虎荼蘼悄声道:“我可不与你胡闹去!”
汤玉瀚见她今天穿了窄袖湖绿小袄,下面系着大红绣金蝶的裙子,因上了山便将裙子挽起了一些,露出一双大红绣花小棉靴,外面披着白狐长的红披风,将一张俏脸显得越发白皙娇媚可人,便在她耳边说:“我本没想胡闹,但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了。”
云娘见他无赖,想怎么样又怕阿虎和荼蘼听到,只得忍着又问:“你倒要做什么?”
汤玉瀚便正色道:“我今日真是来做正事的——昨天不是说好了,我们要为祖父找一件独一无二的年礼呢。”说着扶了她的手继续向上走。
直到了一处坡上,这里并无树木,只有少许杂草,原来满坡尽是山石,嶙峋怪异,是以树木不生。汤玉瀚让荼蘼拿出坐褥,扶着云娘坐下,“你先歇着,我去找找看。”说着满坡地找了起来。
这一处的山倒不是很陡峭险峻的,云娘虽走不惯山路,倒也由玉瀚扶着上了来,可也是累了,便依言坐下略歇了歇。却见玉瀚一直一处处地看着山上的石头,终是不解。方觉得缓过来些便到了他身边,“你找什么呢?”
“我要找一块合用的石头。”
云娘十分不解,这山坡上的石头如此奇形怪状,又似被风雨浸染了多年,表面皆横七竖八的印痕,更有许多孔洞,根本不能打制成方正的大石,既不能磊墙也不能造屋,不堪为用,是以尽管露在外面,亦无石匠们来取用,现在玉瀚怎么能找到合用的呢?
况且就是找到了,难道千里迢迢只给老人家送一块石头?
正待再问,汤玉瀚却已经指了一块石头道:“找到了,你看,这块石头上是不是有一个‘寿’字?”
云娘读书识字已经几月,现在已经将上千的字记在心里,又学会了写一笔尚且能拿得出手的字迹,自然是知道“寿”字的,现在看这石头,约一尺见方,最上面有几道明显的横纹,下面则是横七竖八的纹路,再三咂摸,终于觉得有几分“寿”字的意思,便道:“至多是神似而已。”
“神似便已经够了。”汤玉瀚说着便喊了阿虎过来,“就这块,你把石头好好地挖出来,小心不要碰坏了!”
阿虎早习惯只听他的话,就连荼蘼也不多嘴,在一旁帮着阿虎挖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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