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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会审濮王遇刺逆案的敕旨发出之后,几乎是顷刻间便引起了朝中众臣的关注。而且,庶人李嵩一家遇袭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朝堂上下,更令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当年这两位竞相夺嫡,如同仇寇,彼此使尽了刺杀陷害等各种招数,最后以两败俱伤而告终。他们确实受到了惩罚,然而圣人的怒火却不会对着儿子们倾泻,只怪罪那些真情实意支持他们的高官世族。于是当时牵连甚众,废太子的亲近之人无论身份如何,皆判斩首。阖家流放者更是不知凡几。而支持濮王者则贬官去职,仕途就此断绝。
于是,不知自何处竟陆陆续续传出了流言:许是当年那些流放出去的昔日世族悄悄地潜回来复仇了。否则,为何偏偏挑这两位下手呢?他们如今在朝中也不碍着任何人,完全不牵涉什么利益之争,若非为了报仇雪恨,何以解释这群死士的举动?
也许是有心人在其中煽动,没过两日,这种小道消息便已经是街巷可闻。阎氏与周氏严令濮王府上下不可妄议,无人胆敢胡乱传什么消息,她们二人也并不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如此,濮王殿下方能安安静静地继续休养。
而太极宫中,代理宫务的太子妃杜氏更是杀鸡儆猴,杖罚了数名私自议论的宫婢,严禁这些言谈惊扰正在养病的秦皇后。
然而,防得再如何严实,也防不住有些人就想刻意扰乱皇家的平静。
表面上对侍疾很是热情的安兴公主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竟假作无意之间,在秦皇后跟前说起此事:“母亲,如今这些类似于复仇的传言已经到处都是,人人都在议论。儿也不知是真是假,实在慌张,心中一直替两位兄长担心呢。当初阿爷处置那些人的时候还不够仁慈么?只诛灭了首犯,其余人等都不过是流一两千里罢了。若不是他们从中作梗,两位兄长又何至于相争到那等地步——”
阎氏双眉微凝,有些冷淡地打断了她:“安兴妹妹,既然不过是传言,你便不必太过相信。而且,阿家尚在病中,说这些无根无据的传言给阿家听,恐怕也不妥当罢。”她素来温和,很少变幻神情,眼下显然已是动了真怒。任是再温柔的人,也不愿意被旁人虚情假意地故作“关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早已经过去的过失,就唯恐众人不记得似的,说是居心叵测也不为过。
濮王一系早已失势,安兴公主又如何会将她放在眼中,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三嫂误会了。我是打从心底里担心两位兄长呢。而且,一直瞒着母亲大兄与三兄遇刺的消息,怕是也不太妥当罢。”
清河公主凤目微眯,接话道:“这是阿爷的吩咐,二姊可是有什么不满?”
安兴公主故作惊讶,还待再辩解,秦皇后淡淡地道:“他们都曾经遇刺?你们说的是三郎先前遇匪之事?若是两人并不曾受伤,那便无妨。至于凶徒是何人,想来三司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那些不实的传闻,听听便罢了,也不必特意告诉我。”
闻言,安兴公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流露出委屈之态。
秦皇后看了看她,轻轻叹息一声:“你们都出去罢,让阿徽和悦娘(长宁郡主)进来陪我便是了。”
众位王妃公主遂退了出去,太子妃、清河公主与阎氏、临川公主坐在一起,安兴公主坐在另一头独自生闷气,越王妃王氏两方都不接近。她们底下的晚辈如儿媳、女儿等,更不敢多言,外间内立即陷入了尴尬的沉寂当中。
内间,李徽跽坐在床榻边,细细地与秦皇后说起了查案的进程。
他丝毫不掩饰商州有人给他通消息的事实,笑道:“祖母放心,此案已经有了些眉目。一个号称为洛南田氏的小世族,先刻意隐匿部曲,后来又试图追杀部曲家眷,极具嫌疑。商州官府仔细彻查,果然发现他们家部曲新造的墓地大都是空的。他们前一两个月也曾擅自给出了许多过所(路引),加起来足足有两三百之数,但他们家隐匿的部曲拢共也就二三十人,想来必定与其他逆贼有所勾连。”
“如今,他们家的男丁都已经入狱审问,过些时日便会查出其他涉案的逆贼。孙儿觉得,说不定这些逆贼和刺杀大世父一家的逆贼是同一伙人。”
秦皇后轻轻颔首,并不评论他所言究竟是对是错,只是微笑道:“你这孩子,说起这些头头是道,丝毫看不出先前竟也曾当着众臣的面,与你阿爷、祖父三人抱头痛哭的模样呢。”
李徽怔了怔,想不到他最想抹去的那一段记忆,居然已经传进了秦皇后耳中。他反射性地看向长宁郡主,方才还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姑娘双颊微红,轻轻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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