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黄色和紫色的小花梗逐渐冒头,覆盖了整片靠近溪水的坡地,抽芽的绿意展示着它们复苏的生命力,远远望去,宛如一副清新脱俗的油画。
这里就像是繁华都市尚未苏醒的一角,所过之人无一不为它的恬静所驻足,希望在都市中的一抹幽静永远不要醒来。
已经取景完毕了,两个画架子准备就绪,调色板上的颜料丰富,大中小号的画笔齐全,连涮笔的罐子都预备好了。
季沨伸了个懒腰,把帽檐压下来,摘下手套,又紧了紧外套,虽然现在天气回暖了,但郊外还是有点清冷的,她坐在了小凳子上摆弄着画纸。
长安走了过来,他打开保温壶给季沨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则拿出来一听苏打水,“噗”一声,水喷了出来,长安无奈地笑笑,季沨给他递上了面巾纸。
“小季沨,不告诉他就和我出来了,真的没问题吗?”长安随意问着,他擦去水渍,喝了一口。
其实他们都知道刚才是秦长平依次打的电话,但是都巧妙地回避了。
季沨拿着画笔,笔尖蘸了‘群青’颜料,在画纸上构图,打着稿子,她全神贯注,力图将眼前景色完美呈现在画纸上,只是在间隙的时候才回复着:“安叔,之前不是都约好了嘛,今天就我们一起出来,不带任何人玩了。”
长安侧过头,微微一笑:“是啊,我们都约好的。”
季沨眨动着眼睛,笑靥如花,她指着画纸催促着:“您看我已经起好稿子了,都准备扑色了,您还一笔没动呢,快点吧。”
在几天前,季沨收到了长安的信息,这是他失去联系后第一次主动发消息,信息里是这么写的。
【春娘换装着新裳,何不联袂踏青芒?】
原本季沨还怕看到安叔的信息时会紧张,会不知所措,结果却欣然地笑了出来。不愧是安叔呀,他总是这么有情调。
不过她也感觉出来了,安叔有意避开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邀请她,是时候该好好谈一谈了。没有去找哥哥,而是来找的她,季沨觉得在他们三个人中,其实安叔最在意的是她的感受,她的感情所向。
既然是这样,那就由我来处理吧。
她配合着回复。
【善。】
……
在视野中,刚刚抽中枝芽的小花与一片淡淡的绿色形成色彩对比,柔和的让人眼球放松。季沨调配着鲜艳的色彩在画纸上点缀着,她一边完成作品,一边感慨大自然的馈赠,眼前的画面不是一张照片和一段影像可以记录下来的,这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天然艺术成果。
季沨画的认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身旁的秦长安早已放下了画笔,他专心致志地注视着身旁的女孩子,希望把她的所有都记在心中,当明知她不属于你的时候,能留下来的只有记忆了吧。
记忆。
长安对这东西总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它的永恒,恨是因为它的永远。我们总是标榜着感情的永恒,不是有句话都叫“恒久远,永流传”吗,那是反应的美好事物,但真正永远的悲伤却少有人提及。
仰望着天空,看着离开繁华都市后勉强撑起的一片蓝天,仔细倾听着林间鸟儿的低声欢唱。他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其中,与周围的花花草草一样向着太阳的方向,身旁专心致志作画的季沨,这个女孩的身上就有光。
在短短的三十多年间,长安感到了生命的绽放和凋零,每当雁子会捎来讯息,当春风吹拂着新绿,他都会涌起深深的寂寥之情,害怕自己会变成晚秋的落叶。
“安叔,你不画了吗?”季沨回过头,注意到了安叔的神色,知道自己也该停下画笔了。
“小季沨。”
长安搬着凳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后悔了。”他没头没脑的说着。
“?”季沨歪了下脑袋,像是一只懵懂的猫头鹰。
“我后悔离开的那几年了。”他说的有点艰难,又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下
“可我当初的离开也正是为了放下一些事情,几年后回来找你。”
他拿出钱包递到了季沨手上,季沨接过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拿着安叔的钱包了,和多年的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格局和几年前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些现金,几张卡,和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你还有印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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