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一个要求,必以长安君为质!
这是故意提出的过分要求,当时齐王还得意地说:“长安君乃吾妹爱子,吾妹绝不会答应让他为质,如此一来,便是赵国不同意齐国的要求,出兵助赵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谁能想到,赵国那边还真让长安君来了,眼看就要渡过大河,进入齐国边境。
齐王这下有些尴尬了,连忙召集亲信商议,貂勃便站出来建议道:
“大王,秦之于赵,乃虎狼之国,赵之于齐,又何尝不是虎狼之邦?济西之战、麦丘之战、高唐昌城之战、平邑之战,过去二十年间,赵国夺了多少座齐国城邑?故而让秦、赵相攻,一同疲惫削弱是最好的。”
“大王不如让臣去阻止赵国长安君入齐,以免秦国以为齐赵真的结盟。先让赵国将麦丘、昌城割让与齐国,若赵国不愿,结盟一事自然告吹;若赵国答应,齐国得了土地之后,再效仿先君威王在魏韩南梁之难时的对策,与赵结盟,却迟迟不出兵,继续看秦赵相攻。这样,齐国就可以在秦赵之间举足轻重,收其贿赂,利可以得,名亦可尊。等到秦赵相互间打得差不多了,大王再出面劝和,到时候,赵王必将南面而朝齐,将从齐国处夺走的失地全部交还!”
这就是齐国君臣打的如意算盘,也是貂勃运气好,赵国派来全权负责此事的,恰巧是名气很大,实则庸碌的平原君,几句话的功夫,一心立功的平原君便被貂勃说动。
他迟疑良久后,问道:“若先割地的话,长安君……”
貂勃信誓旦旦:“若如此,平原君便可带着长安君回邯郸去,不必为质子了!”
“如此甚好!”
平原君想着若能如此,太后必然欣喜,那样的话,他邀功升为相邦的事,又多了几分胜算,便颔首道:“齐王也是太后兄长,安平君更是我的老友,他们的话,我赵胜自然是信得过的……”
说着,平原君便要写信回去告知邯郸事情缘由,他相信,蔺相如等人肯定会加以劝阻,但以赵太后对长安君的思念,定然是乾纲独断,允诺此事。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却被重重推开了!
“叔父,且慢!”
……
“是谁如此大胆,敢在门外窥听!”
平原君和貂勃的密谈被打断,不由勃然大怒,回头望去,却见守门的卫士惴惴不安,不敢阻拦,因为推门而入的,是长安君!
月光如水,映照在这位如玉的年轻公子身上,却见他双拳紧握,目光坚定。
貂勃上下打量这位他压根没在意过的幼弱公子,面色有些诧异,平原君则阴着脸道:“吾侄,你这是要作甚?”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平原君在帛书上已经写好的信,和他从怀里掏出正要往上面盖的印,明月暗道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明月朝他们施礼:“侄儿并非有意打搅叔父和貂大夫商议国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事来,便觉得颇为不妥,不吐不快。”
平原君面色稍缓,问道:“何事?”
明月抬头后,眨着狡黠的眼睛道:“我突然想起来,之前齐王对赵国的要求是‘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意思是我到齐国做人质,齐国便立刻出兵。如今我已到齐国边境,齐国却舍我而问边邑,如此前后不一,敢问大夫,齐国与赵结盟之心,诚否?”
这是在学公孙龙,抓住国书上这句话的逻辑关系,质问齐国是否有诚意了,平原君顿时面色大变。
被一黄口孺子这么质问,貂勃一时惊讶无比,但随即便冷笑道:“看来长安君是在怀疑齐国啊,也罢,若是赵国不愿交割城池,那齐赵结盟,齐国助赵抵御秦国一事,便就此作罢!”
说完,貂勃便一甩袖子,做出要出门而去的架势。
平原君这下可急了,若是这事黄了,非但赵国要继续遭到秦国进攻,他一心要获取的功劳不也飞了么?当下跑去拦着貂勃,还气急败坏地指着明月呵斥道:
“孺子,这国家大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话!大夫,你我继续商议,休要听他胡言乱语……”
明月这时候却顾不上平原君了,他刚刚从公孙龙处得知了这貂勃的事迹,知道他在齐王和田单处很受信任,也明白此人是这次入齐结盟成功与否的关键!
这是个目光如炬,能看清田单隐患,通过独特方式,劝他未雨绸缪的智者。
这也是个妙计百出,帮齐国完成了一出“君臣和“,为齐国复兴而四处奔走的大夫。
对付这种人,要瞄准他心里最关切的事情,一击必中!
明月立在原地,冲着气呼呼要迈出门槛的貂勃大声喊道:“貂大夫,还望你认清一件事,赵有求于齐,齐也有求于赵。今日,齐若不与赵国结盟,年内必有亡国之祸!”
此言一出,貂勃那已经迈出门槛的腿,竟硬生生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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