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放松了下来。
乔峰虽不知苏轼与沈括的恩怨,可他也明白慕容复甘愿将这护理之法具本上奏朝廷已是大公无私。乔峰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这便上前拍着慕容复的肩头转口道:“那西夏密探可说了什么?”
慕容复亦知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这乔峰行事豁达为人通透,与他相交的确是省心省力。听乔峰有此一问,他只漫不经心地道:“此人嘴硬地狠,还得严刑拷问才行。”
乔峰想起伤兵营里但凡不治一个慕容复那心口疼地睡不着觉的模样,心底便是一阵好笑,只见他轻咳两声勉强维持住一本正经的脸色。“你打算如何严刑拷问?”
慕容复鉴貌辨色,怎会不知乔峰根本不信他的手段,这便答道:“乔兄若是得空,不妨随我去见识见识,我料他今日也该招了。”
慕容复说地如此有把握,乔峰必须有空啊,当下跟着慕容复去见识了。两人走了一段,竟是进入了一处废弃的农宅,下了阁楼来到地窖旁。邓百川与公冶乾俱已守在地窖边,见到慕容复出现,邓百川登时松了口气,上前禀报:“公子爷,从昨晚开始就无声无息了,会不会死了?”
邓百川一脸忐忑不安,慕容复却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冷冷地道:“又没短了他的吃喝,死不了。把人带出来,看看他现在是否愿意跟我这无名小卒说话。”
“是!”邓百川如释重负,这便打开地窖下去提人。
站在一旁的公冶乾闻言,面上微微一抽。他还记得四天前见那密探时的情景。公子爷问了他三个问题:“你是何人?在西夏一品堂是什么品级?对西夏一品堂你知道多少?”
那密探成为俘虏也得两月有余,由于慕容复总腾不出手来处置他,这两个月下来早就养好了伤。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见慕容复和和气气地问他话,那密探冷哼着道:“你又是何人?无名小卒,也配与我说话?”
随行的邓百川与公冶乾同时生怒,然而不等他们上前对那密探饱以老拳,慕容复却已下令将这密探绑了手脚锁进地窖。公冶乾对慕容复的这一决定全然不明所以,只当他又是心慈手软。哪知,这密探被送入这地窖的第一天还能悠然自得地唱小曲,第二日就已声嘶力竭地高声叫骂要公子爷放他出去,到第三日就成了彻底崩溃的痛哭求饶,那仓惶的哀嚎声直教公冶乾毛骨悚然。若非公冶乾亲眼所见地窖内空无一物,他简直要怀疑那密探是否在下面受了凌迟的酷刑。直至傍晚,密探大约是力竭了,再无声息。邓百川忧心他自尽,公冶乾却是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他是宁愿那密探死了,也不愿再听他哭号了。
不一会,邓百川便将人待了上来。只见那密探蓬头垢面屎尿齐流萎靡不振,邓百川一松手,他便好似一滩烂泥一般软软地倒在慕容复的脚下。
慕容复不适地用指节抵住鼻子,上前道:“庞先生,你是现在招,还是改日招?”
“庞承庆”闻言,登时全身发抖,喉间“呼呼”粗喘了两声,竟又失禁了。“我招!我招!”他努力抬起头崩溃哭道,“我叫李、李延宗,宗室……我、我……是西夏宗室。大夏皇帝是我族叔……别杀我,别送我回地窖……我招!我什么都招了!”
慕容复微微而笑,柔声道:“李先生,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别再让我失望了。”说完,便扭头吩咐公冶乾:“公冶二哥,交给你了。”
走出农宅,乔峰难以置信地长出一口气,问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江湖传言曾有一套失传的邪功名为摄魂大法……”
慕容复“扑哧”一笑,悠然道:“乔兄,你想多了。我只是关了他三天,没有光、没有人,无声无息,仅此而已。”
“那为何……”乔峰不解。
慕容复沉吟了一会,斟酌着用词,尽他所能让乔峰了解这“小黑屋”的原理。“我们依靠五官去感知这个世界,一旦失去感觉的能力,大脑会产生幻想,而这种幻想足以把人逼疯。”
“这……这……真是……”乔峰语无伦次地叹息,“难以置信!”
“乔兄想试试么?”慕容复跟着补上一句。乔峰是习武之人,不知这小黑屋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慕容复自认很有实事求是的科研精神,前提是乔峰愿意配合。
乔峰特别不愿意,犹如见鬼了一般猛退一步,指着慕容复笑道:“真是不可得罪的慕容公子!”这一句原是伤兵营里的玩笑话,如今被乔峰拿来揶揄慕容复倒也正合适。
公冶乾在三日后将李延宗的口供交给了慕容复。并非李延宗有心拖延,事实上,李延宗连他五岁尿床七岁偷看丫鬟洗澡的往事都说了出来。只是在招供之前,公冶乾不得不先给被吓破了胆的李延宗找大夫治一治他的失禁和结巴。
正在伤兵营内打转的沈括自打见了李延宗,又对慕容复的逼供手法产生了兴趣,便尾随着公冶乾在慕容复的营帐里堵住了他。“本官对助教讯问的手法十分有兴趣,可否请助教解说一二?”沈括如今正是官运亨通意气风发,向慕容复问话时的口吻虽说客气却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慕容复可不是乔峰这种对官场规矩一无所知的江湖草莽,沈括口称“本官”又称他为“助教”,那是明摆着用他正四品的官衔压他从九品的官衔。只是,慕容复又怎会吃他这一套?只见慕容复“呵呵”两声,幽幽道:“实践出真知,沈大人可有兴趣亲身上阵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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