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存款也在逐渐从三位数变成四位数。
可是两个月前他在骑自行车去上班的时候摔了,摔倒的正好是腰。
送到医院后他住了好几天院,可是随着药单越来越长,费用越来越多,他的存款也在不断减少。身边都是些没钱的工友,老乡的话因为前几年处于逃避心理也和他们断了联系,没办法他只能打电话给家里求救。
其实他知道家里前两年因为高速路征地好像拿到了一笔巨款,家里的家境肯定是更加好了。但是那是后母家,不是他的家,不是困难到极致的话,他也不想向后母示弱开口借钱。而每个月给的那500块他是不得不交,不然他后妈可以做到一天24小时打电话骚扰他或者他身边的人。
他跟医院里的护士借了手机,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让他额头上不断往下掉冷汗,这是他离家六年后主动跟家里打的电话,往常都是家里打到房东家给他留下一句简单的两个字“寄钱”。
“喂!”电话那头传来陌生又熟悉的他爸的说话声,“你找谁?什么事?”
符连升咽了一下口水,顺便将汗涔涔的手在被单上擦了一把,“……我是连升,我生病了,现在在住院身上没钱了,想跟你要点钱。我会……”
后面一句“还你”都说出口,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他爸暴躁的声音,“没钱!你老子我都没跟你要钱养身体,你竟然跟你老子要钱。@#¥%”后面就是一串各种难听的咒骂。
紧跟其后的就是挂掉电话的“嘟嘟声”。
符连升木着一张脸把手机还给护士,可能是他的脸色太难看,护士在拿到手机后不放心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符连升摇摇头,甚至还扯出了一个浅淡到风一吹就散的微笑。
在打电话之前,他就有过要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被拒绝的时候,他还是心寒得厉害。
他们怎么可能会没钱呢?在村里开小卖部开了快十年,前几年还建了新房,并且去年还拿到了高速路征地的赔偿款,怎么可能没钱呢?
即使现在想起来,符连升都能感觉到从胸腔里泛起来的寒气和绝望,那是他的爸爸呀,按理说应该是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啊,可是他从他那得到的只有拳打脚踢。
不过也好,他对他没有父子情,他终于可以说服自己放弃这段父子情。
因为没钱,他只能被迫出院。
出院后,他只能叫好心的工友每隔几天给他带几个白馒头,然后每天躺在床上养伤。
可是他这一次的命就没那么好了。
他臀部那个在出院的时候就有点感染的伤口又开始发炎,发炎引起的发烧让他整天昏昏沉沉。
可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没过几天他开始尿失禁,他只能腆着个脸叫工友帮忙买成人纸尿裤。
封闭的环境,不流通的空气,再加上他身体不便不好打扫卫生和清理自己,导致出租屋里弥漫着刺鼻的尿骚味和各种异味。因为这个,好心的工友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刚开始是隔一天,后来变成三天四天。
这样绝望无望并且没有任何羞耻心的生活过了一个多月后,符连升终于受不了了,他开始绝食自杀。
自己饿死自己的这种死法应该是最痛苦的吧,可是对于他这种行动不便并且身上有巨大疼痛的人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死法。
可就在现在他就要成功的时候,他反悔了!
为什么他要死?为什么是他要死?
他明明工作那么努力,即使是简单的给鞋子上胶水的活,他也做得那么仔细认真,可以做到从他手里经过的鞋子没有一双次品。不是说越努力越幸运吗?可是为什么他都那么努力了,老天依旧要让他遭遇现在这样的苦难。
他不服!他对贼老天不服!他不能死,他也不想死。他都还没有做到活得比后妈和符志远他们好,都还没有用钱狠狠打他们的脸,还没有让他们也尝一下绝望的滋味,他为什么要死?他要活,他要好好活着。
符连升的原先熄灭了光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他努力支撑起因为饥饿而软弱无力的身体,可是没用……
他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咕噜声,眼睛瞪得快要脱出眼眶,手伸得老长尽力去勾放在离他不远的馒头,还有一公分,就还剩一公分。他的手无力地掉在黑得看不出来原来颜色的地板上,眼角滑下一道水痕,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十天后,在距离双狮市千里之外的一栋小洋房里,符志远看着手机上那条标题为“双狮市一男子饿死在家中 房东发现时尸体已生蛆”的新闻,恶心地撇撇嘴。
距离他几步远的张春莲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志远,你的护照呢?”
外面的小卖部里,符连升的爸爸符火生得意地和来买东西的村民说:“我们全家后天去法国旅游,所以我们店后天开始暂停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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