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淡淡收回目光,转身时脸上却重新带上了笑容,步履故作轻盈的走进了屋子里。
这会儿,显然长公主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刘衡的离去而有所变好,让她生气愤怒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芙蕖走入之时,她用手撑着头侧身冲着站在身边的王嬷嬷抱怨着:“芙蕖生日,夏珏这个做父亲的,竟然到现在还没有露过身影,又不知陷在哪个温柔乡了!还有越朗这孩子,自己妹妹生日,一点都不上心,一大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净是给我添乱!”
长公主容姿艳丽,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一张脸蛋却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只有眉头之处,稍稍带着几道痕迹,显然是因为它的主人经常皱眉的缘故。这会儿,她背对门口方向,并没有注意到从屋外走进来的芙蕖,而站在长公主对面的王嬷嬷却是注意到了,原本微微张开欲说话的嘴巴,立刻合上了。
芙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倒是笑容不变的走到了自己母亲身边,扶住了晋阳长公主的手,轻声温语劝道:“母亲莫急,哥哥昨日便与我说了,今日一大早出门是要给我取礼物, 而父亲……毕竟国公府与长公主府有些距离,便是父亲一大早出门,也不可能这么早便到了。”
芙蕖知道晋阳长公主是怕她难受,其实,真的说到她自己的父亲夏国公的时候,她也不是不难过,若是她的父亲真的上心,便是晋阳长公主真的不许他住在公主府里,他起个大早,赶个急车,这会儿只怕也早已经到了,可偏生,到了这会儿,仍未见人影,足可见其中缘由。
但这些话,芙蕖也只能够藏在心里,若是让晋阳长公主知晓,只怕会越发恼怒,搞不准,还会由此引出一场风波,这又是何必呢!
晋阳长公主显然也知晓女儿的心思,她心中虽然愤恨,但想到今日是个大喜日子,倒也收敛了怒气,只是上下端详着自己的女儿。
今日是芙蕖十四岁生辰,十四之龄,已过豆蔻稚嫩时期,正当亭亭玉立之时。芙蕖容颜像足了她,柳眉杏仁眼,五官娇艳鲜明,仿若一枝含苞欲放的花朵。她身上穿着一袭宫中太后赐下的水红色软缎绣花宫装,又戴了一顶精巧的莲花底式样金花冠,更显娇艳与贵气。
晋阳长公主终于满意的笑了,她伸出一双保养得宜的嫩白纤手,一脸慈爱的替芙蕖理了理衣领,轻声道:“待会儿回去,让丫鬟们替你上些妆容,虽然我的女儿容姿出众,不需这些脂粉增色,可如今既已成大人了,也不好成日都素净着一张脸。”
说罢此言,晋阳长公主又是冲着底下丫鬟们开口吩咐了一句:“前些日子,脂粉铺里送来的一批花黄中有不少水芙蓉式样,本宫瞧着不错,都给郡主送去。”
“多谢娘亲。”
芙蕖不想让晋阳长公主好不容易转好的心情变差,乖巧应了。
长公主笑意加深,声音中带着满足的喟叹:“还是芙蕖最乖了,咱们芙蕖好好装扮,日后嫁得良人,坐了……那个位置,娘便无憾了。”
芙蕖素颈微垂,听到长公主提及此言,眼皮微微跳了两下,但最终,也只是垂下眼睑,微笑告退。
走出晋阳长公主所居的院子,芙蕖站在大门处,却是忍不住转身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神色之间,浮起了一层茫然。
其他人瞧见芙蕖这副神态,皆静默垂首立于她身后,唯有年纪最小的大丫鬟绮菱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前轻声提醒了芙蕖一声:“郡主,您不是要回去上妆吗?”
芙蕖侧头目光淡淡看了一眼绮菱,并未动怒,只怅然的点了点头,淡笑着说了一句:“是啊,是该回去了。”
说罢此言,她倒是二话未说,转身朝着回自己院子的小径走去。
晋阳长公主府园林庭院,自是美不胜收,芙蕖一路走来,只觉得景色宜人,气候也舒适,原本有些低郁的心情倒也渐渐明朗,忍不住放缓脚步、闭上眼睛静心感受了一番这份微风吹拂的怡然自得,却也恰好听到了微风带来的丫鬟们的私语。
顺着声音望去,只瞧两个小丫鬟扎了双环髻,做了低等丫鬟装扮,瞧着身量年纪尚小,估摸也是刚入长公主府里不久,此刻,二人正低首跪于鹅卵石小径之间擦拭,这般辛苦的活儿,干的却勤勤恳恳,但嘴皮子也没闲着。
“我听说,府上的主子,性子最好的便是郡主,从不惩罚咱们这些下人,便是犯错了,也从来轻轻放过,与长公主、大公子完全不同。”
“可不是,都说郡主像极了府上住着的刘公子,不仅长得像,而且性情也像,我入府之前,便有听说,仿佛那位刘公子才是郡主的……”
话音戛然而止,两个小丫鬟的视线都落在了出现在她们眼前的那双水红色荷花纹路镶珠绣鞋上,吓得身子一下子俯倒在了鹅卵石小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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