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是琳琅珠玉落于混沌,心里却又记起当年那幅清淡水墨般的剪影,真是感慨万千:“为师相信殿下还是保有一颗初心的,并非无可救药。”
司马瑨仿佛听到了笑话:“本王行事向来只凭喜好,从不讲什么初心。”
“那殿下的喜好是什么?”
“血,濒死之人的呻.吟,绝望之人的挣扎,越是违逆,到最后越战战兢兢地匍匐于脚下的丑态……这些都是本王的喜好。”
“……”这孩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怎么,恩师怕了?”
白檀动了动微僵的手指:“毕竟也是十一年前从叛军手里逃过难的人,岂会那么容易害怕呢?”
司马瑨扬眉:“原来恩师记起来了。”
“原本就不曾忘记过,只能说殿下前后变化太大,为师根本就没有联想到以前的事。”
“恩师的变化也大得很,当年扮作少年足以以假乱真,而如今……”他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白檀的胸前,笑容深了一分:“已是实打实的女人了。”
白檀眼角一抽,侧过身去,将大半个背留给他。
其实她的身段生得极好,丰腴纤细无一处不得宜,加上自小教养严谨,无论是站是坐都姿态绰约,只是常年穿着大袖深衣,难以凸显,又是打从少女时起便一个人过起了隐居的日子,所以也并无这方面的自觉。
司马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时,她根本没觉得多害羞,只是觉得自己作为师长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实在很没面子。
两方无话,烛火剪影,一室寂静,白檀的肚子却突兀的“咕噜”了一声,她先是一愣,接着脸唰的就红了。
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司马瑨笑了一声,走去门边唤来顾呈,吩咐他去备饭菜。
白檀觉得丢脸,本不想留在这里吃饭,但顾呈很快就领着一排婢女进来,个个都端着她日夜惦念的美食。她稍稍纠结了一瞬,还是放弃了挣扎,在案后坐了下来。
虽然已经饿得很,她吃饭时依旧动作不急不缓,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一丝咀嚼声,只是偶尔会放慢嚼咽的速度,眉目舒展,露出些许享受的表情。
司马瑨倚在门边,视线落在她身上,又轻轻移开。
她是沾染着书卷墨香的人,而他却浸泡在尸山血海,如今能共处一室也是奇迹。
吃到七分饱,白檀便停了箸,拭了拭唇,对旁边站着的顾呈道:“准备一下,我这就将你们殿下领走了。”
顾呈一愣:“殿下要去哪里?”
“东山,抱朴观。”
司马瑨看过来:“为何?”
白檀理所当然道:“为师可是给殿下做了担保的,此后自然要紧盯着殿下,殿下也要跟在为师身边时刻聆听训诫,所以殿下即日起要去抱朴观修身养性,方便为师随时教导。”
司马瑨冷笑:“不去。”
白檀脸冷了下来:“此事为师已在给陛下的折子里说了,所以要么殿下和为师一起去,要么随后自己去,反正你都得去。”
司马瑨看着她的脸,目光濯濯清冷,似蕴了寒光的刀。
白檀暗暗掐了一下手心,硬是没有散了刚端起来的架子:“那看来殿下是决定自己去了,也罢,为师先行一步回去了。”
说话时脚步已经迈动,与他擦肩而过,直奔府外,一路不停,等匆匆走到大门外,她才将那口憋着的气狠狠吐了出来。
简直是要了老命了,她上辈子一定是得罪了天下苍生,这辈子才被摊上这么个学生!
就快到宵禁时间,两个家丁提着灯一前一后地护着前行,脚步都有些快。
背后城头寂寂,护城河上月斜横波,白檀踏上吊桥,脚下空空的闷响,忽有急促的马蹄声到了背后,桥面顿时震动起来。她转头看了一眼,视线收了回来又猛然甩回去。
司马瑨已经打马到了面前,身边就带了一个顾呈。
“原来恩师竟是一路走来的么?”
白檀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殿下是来送为师回山的不成?”
司马瑨的笑散在冷风里:“本王改了主意,与恩师一同上路,可像恩师这样用脚走,要走到何时,本王没那个兴致。”他接近两步稳住马,探身勾住白檀腰肢,一用力将她扯上马来。
白檀大惊失色,险些摔下去:“荒谬!我可是你的老师,岂容你这般冒犯!”
司马瑨的手臂稳稳地扣着她:“本王看起来像是那种尊师重道的人么?”
“……”还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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