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这,这份名单是……”祁青远舌头都有些打不直,磕磕巴巴的问道:“舞弊一说,就,就凭几个名字怕是不能够吧。”
夏信鸿惨笑道:“当然不只这份名单,它只是我从我爹书房里的密格里,偷出来的东西之一,上面记录的名字,都是参与了舞弊的人,不过还少了一个名字,那就是我。”
祁青远被夏信鸿的惊天之语,震得晕晕乎乎,手里薄薄的几张纸,似有千斤之重,脱口而出道:“你想干什么?”
夏信鸿晃了晃身子,自顾自说道:“在开考的前两天,我爹给我出了几套试题,在我做完之后,又仔细的为我讲解了一通,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可在进了考场之后发现,今科的考试题目,竟与我爹出给我的题目有大半相似。
做到最后的时候,其实我已经起了疑心,可还是咬着牙把试卷做完了,回府问起我爹时,他虽咬着牙不承认,可我心底里就是确定了答案。
今日是发榜的日子,许多人上门道贺我取得如此佳绩,可他们不知道,那些人的每一句夸赞,都化作了巴掌打在我脸上,因为这个结果,是我作弊作来的。”
“所以你就从你爹书房偷出了这份名单;所以你就在那群举子闹事的时候,煽风点火,想把事情闹大。那接下来呢,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主动到刑部衙门去自首,状告你的亲生父亲,舞弊科举?”祁青远暴跳如雷,现在总算是知道管大将军紧锁着眉是为何了。
“那你说我怎么办!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腆着脸接受同窗好友的恭贺,再心安理得的参加殿试,考个榜眼、探花,或是传胪回来吗?你觉得我这样做了,晚上能不能睡得着,真这样做了,我娘会不会原谅我!”夏信鸿红着眼嘶吼道。
祁青远被夏信鸿眼里的痛苦彷徨灼伤到,心口一颤,再也说不出指责的话,好半天才压下了心底的躁意,放低了声音道:“信鸿,你不能被你母亲的仇恨,蒙蔽了理智,你爹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总有一个妥帖之法。”
“没时间慢慢商量了,”许久没出声的管大将军冷声道:“上百举子聚众斗殴,消息已经传到了宫里,圣上震怒,下令严查闹事主谋。”
祁青远背上冒起了冷汗,因为之前对泰生和云辉的询问,被曹大洋的突然到来中断了,祁青远到此刻才知道,举子们闹事的规模竟然有这么大。
“那信鸿怎么办?难道真的让他状告夏炳元不成,那他这辈子可就毁了。”祁青远扬着脖子,高声道。
管大将军冷哼一声,目光盯着营房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消息,阴恻恻地说道:“夏炳元自己造的孽,当然由他一力承担,现在你的任务是,和这个犟小子,好好商量如何在圣上面前回话。”
告御状?祁青远心脏猛地一缩,要不是知道管大将军,绝对不会对夏信鸿的事置身事外,他都要急晕过去。
“信鸿,大将军的意思是……”祁青远连忙问道。
夏信鸿用手捂了捂脸,好半天才嗡声道:“姨父派人去请我爹了,他想让我爹自己到圣上面前自首,把我撇清开来。”
让夏炳元自首?祁青远脑子顿时有些短路,一时之间没弄懂管大将军的盘算,只觉得管大将军异想天开,轻喃道:“疯了,真是疯了。”
管大将军板着脸,寒声道:“本将军可没疯,若不是要顾着这个臭小子,他夏家全族都跑不了,科举舞弊,呵呵,夏炳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祁青远被管大将军咬牙切齿的口吻,吓得寒毛都立了起来,瞬间打通任督二脉,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夏炳元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管大将军是想让夏炳元一力承担罪责,兴许圣上看在他自首和首告的份上,能免去连坐之法。
看着夏信鸿痛苦决然的模样,听管大将军唤他犟小子,祁青远叹息道:“信鸿,夏家需要你!你是夏家嫡长子,你的幼弟还不满周岁,更何况你才刚成亲不久,连子嗣都没有。大将军能为你做的都做了,若夏大人真能自首,保全你们,是最好的结局。”
夏信鸿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呜咽道:“我只是,只是,我娘……我爹他,他若没有给我泄题就好了,就不会……”
“还好夏大人给你泄了题,”祁青远打断夏信鸿的纠结之语,坚定的开口:“如果夏大人没有给你泄题,如果你没有勇敢的站出来,那舞弊之事一旦事发,牵连的是你夏氏全族。”
“是么,对,”夏信鸿在忠与孝、诚与欺、父与母的拉扯间,几近崩溃,管大将军又不是会说安慰话的人,好不容易听到有人有理有据的支持他,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祁青远的手,不断的寻求支撑:“我这样做是对的,对不对,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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