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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十五年秋
一重山,两重山,深山重重叠嶂翠峰;
三道水,四道水,水天相环横波碧湾。
元丘大陆上天晟南疆边境处某个无名山脚下,几个村落一片熙熙攘攘,村落外是一片片高低错落的金黄色稻田,几十个高矮胖瘦的身影正在田地里手法利落地收割着稻米,拨、拢、割、捆、束,动作整齐划一,如行云流水,不一会儿田间便排满了扎成束状的稻谷。
“咣——”
突然一道锣声乍响,劳作的人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拿下头巾擦擦脸上的大汗。
“时间到!比赛结束——”只见一个身形佝偻、满脸沟壑的老人放下手中的铜锣,笑眯眯地拄着拐杖来到田间,精光内蓄的小眼一扫,心中便有了底。
在田垄边观战的人群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呼啦啦”一下子围了过来:“九叔公!九叔公!谁赢了?”
“唔,这个嘛——”九叔公但笑不语。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他公布结果。
“南庄寨九十三束、北庄寨九十三束,并列第一,东庄寨八十八束,西庄寨八十五束,分列第二第三!”九叔公中气十足地宣布道,鹤皮老手抚了抚几根稀稀疏疏的灰白胡子,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啊?”听到这个结果南北庄寨的人先是失望:并列第一,但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啊。不过转瞬就释然了:既然大家都赢了,那么今年谁也不用多给对方贡米喽!
不过大人们这么想,小孩子可就不依了,本想着趁这么个好机会分出谁才是苗堡村头号势力,如果输了就算输了,咱们都是讲公正的好汉绝不耍赖,可是“并列第一”这算什么?然而九叔公说的话就是权威,结果肯定是不能改的,看来南庄寨和北庄寨这段时间内又要兴起一阵“腥风血雨”了!唉,还是赶紧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自家老大吧。
北庄寨地势稍高紧靠竹林,在寨子与竹林的交界处有一座小小的院落,低矮的青竹篱笆围成一圈,院子里搭着几个竹架子,上面爬满各种藤蔓,有结葡萄的,有结豇豆的,有结丝瓜的,还有结小葫芦的,郁郁葱葱,长势喜人。架子旁边则设了两副竹制的桌椅,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垂髫少年坐靠在右侧稍小些的竹椅上,少年肤白胜雪,长眉斜飞,一双凤眸深幽黑沉,而两瓣樱唇却丰盈红润,对比鲜明,端的是容色皎然、气度无双。桌上摆了一本旧书册,旁边坐着一名褐衫男子,正一面摸着粗糙的书脚一面与他交谈。
“元良末,王分毁六国金印以集权在握,却仍无法收治叛军,何也?”男子眼部缠着一条素巾,语气缓慢,声调沉稳,其身姿修挺,只可惜一张脸上满是长达一寸的深褐色凸疤,狰狞可怖,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正是当年脱逃出京都原阳的南平王高珩。
“王愚信,彼时已被围困于渊城三月之久,天下藩王自立,各自为政,目中早已无王权之威,金印有无,已无丝毫威慑。”少年言谈朗朗,吐字清晰,声如环佩相击,清脆悦耳。
“那你以为其当如何?”高珩面色温和。
略一思索,少年答道:“孩儿以为,与其自乱其政不如乱敌方之政,拨搅离间,敌人内部纷争无暇他顾,届时再逐一击破,叛军可服矣。”
“哦?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扰乱敌方内政?”
“分崩离析之策,定要从其弱点下手,叛军首领素好猜疑,其骨干之材不过五人耳,然这几人并无分封,其下属更是财帛紧张。王可使人携重金改装混入敌营,钱能通神,以资金贿赂首领左右散布谣言,曰‘某大将功多赏少,心中不忿,欲联王军反灭本营’,三人成虎,等谣言传到首领耳中更是变本加厉,虽无证据捉拿大将,但怀疑之心已生,定会视该将为贰臣。加之渊城久攻不下,其心必焦,王趁此再派使节假意诈降,首领必然应允。依其多疑之性,断不敢亲自前来,而是遣心腹代为谈判。到时王趁机盛情款待该心腹,并秘密放谣言传:‘王见心腹衣饰简陋,哀怜其贫窘乃赏赐万金,心腹感念王心哀悯,又为富贵所迷,欲转投王向’,待谣言已传至敌营再将心腹放行,心腹不知谣言四起,华服而归,首领见之必再无信任……完卵已有缝隙,收服叛军,只需静待佳时。”少年对答如流,意气风发,凤眸中幽光一闪而逝。
“……很好,今天就到这罢,微儿你……咳咳……”高珩欣慰一笑,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阿爹!你的眼睛又开始渗血了……”少年大惊,急急忙忙跑进屋内翻出药箱,又打来一盆清水,动作娴熟地为父亲换药,显然这样做已非首次。
高珩一动不动,任少年纤细的手指在自己面上翻飞,心中满是温情,又隐隐钝痛。
不知不觉,自那夜过去已经十五载岁月,十五年前亲信以性命换得他与微儿逃离追杀,天地茫茫竟不知该往何处,双目已瞎不辨方向,索性信马由缰让马儿一路带至南疆这处偏僻村落。村民淳朴善良,见一个瞎眼毁容的父亲带着还没满月的孩儿几近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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