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制止,低声道:“苏公且慢,借一步说话。”
苏宜不放心地向他女儿闺室一望,便将师傅引向前堂去说话。我跟着他们身后,正听见师傅在向苏宜道:“不瞒苏公,令嫒确是癫狂,却不尽然。适才在下说她无碍,只怕在言语上惊了她,再起狂躁。”
苏宜一听便急了,停下脚步直搓手:“小女出阁在即,怎会遭此不幸,我苏宜虽算不得乐善好施,却也不作恶,不开罪什么人。小女亦是养在深闺,乖巧懂事,这这究竟是”他痛心疾首地跺了跺脚,抬头看了看师傅,竟深深地揖了下去,“朱先生的医术,是有名声在外的,万望朱先生怜悯一二,救我女儿。”
师傅躬身将他架扶起,“苏公这是作甚。”
“苏某听人传过,也懂得朱心堂的规矩,朱先生并非什么病症都肯医”苏宜不肯起身,反倒将腰压得更低了些,“说句唐突的话,苏某阖宅上下,再有我那间质库,但凡有朱先生瞧得上眼的,只管提来,只要医好小女,苏某绝无二话。”
苏宜到底是个商户,市井气重了些,可他对苏玉汝的疼惜却是真真切切的。
师傅放开架扶着他的手,任由他躬着腰,退开半步道:“也无需什么珍奇贵重的宝物,在下独独看中了苏姑娘闺室内的那张玉镜台,以此作诊金,苏公可肯?”
苏宜带着满脸的疑惑直起身,“玉镜台苏某质库中有一张镶宝七彩镜台,比那玉镜台价值高出许多,朱先生是否”
师傅和悦地冲他笑道:“又不是什么棘手的病症,一张玉镜台足矣,再贵重些,在下倒是不敢受了。”
苏宜一听苏玉汝的病症并不棘手,先就松缓了些,又生怕师傅不肯医治,忙点头一叠声地应下:“使得,使得,便听朱先生的吩咐。”
两人一同进了前堂,奉过茶后,苏宜心急,问起苏玉汝的癫狂症要如何用药诊治,婚期就在跟前了,也怨不得他着急。
师傅倒是不紧不慢,掰着指头与他细数所需的药材:“所需的麝香、珍珠、牛黄、朱砂都是铺子里现有的,随用随取,可这剂药唤作蟾酥丹,故蟾酥方是主料,最是不巧,铺子里近来缺了这一味,须得些时日去觅好的来方才得用。”
苏宜的眼霎时一亮,唇边微翘的胡须跟着欢实了起来,连声道:“甚妙!甚妙!”
他激动得几乎不能安坐,从高椅中立起,抚掌道:“朱先生要用蟾酥,我家中要多少不得。”
这话倒是稀奇,满城都知晓苏宜做的是质铺钱柜的营生,他若说铜钱交子金银板子要多少有多少,这不奇怪,可这蟾酥也可作价典质?
“这样,朱先生与阿心姑娘今日辛劳,便许苏某作个东,在舍下用过饭,我命人送二位归家,顺道也好取了清心丸先用着。”
我与师傅出诊那么多回,从不记得在哪家用过饭食,我估摸着师傅必定是不肯答应的,哪里料到,我这点思量尚未打完,师傅便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便叨扰苏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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