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拜别了老人家,回了牛鞍堡。
沈夕自从得知沈耘参加了发解试,便匆匆回到了县中。牛鞍堡的百姓,今日目光全都汇集在沈耘家中。
尤其是当日私底下为沈耘摁了指印的几家,这会儿尤为紧张。
时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迟早会被人发现。如果沈耘今年连发解试都过不了,到时候沈夕等人回头来查个清楚,那他们可就全都遭殃了。
此时不论是求神拜佛,还是求祖宗保佑,也都只能在暗中进行。
从早晨到午后,牛鞍堡的人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酝酿出更多的紧张。似乎平日里欢快的鸡鸣狗叫此时也按下了声息。
而在沈耘家中,朱阿明一家在沈耘走后不久便赶着骡车来到了家中。与沈母一道,等在院子里,每个人似乎都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太阳稍稍西斜。
忽然间也不知道谁小声喊了一句:“来了。”
便只看到家家户户门口都探出几个头来,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从村外缓缓行来,模糊的面孔越来越清晰,而家家户户探出来的脑袋,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缩了回去。
直到沈耘来到家门口,都一直感受着那种来自暗中的窥视。
不过,自然有胆子大的,比如三爷。踩着土块隔着墙,探出个脑袋来对沈耘喊道:“沈家娃子,科举考的怎么样了?老汉还等着吃你的白菜帮子呢。”
“三爷说笑了。倒是没辜负诸位期望,今科,中了。”
这一句话出来,邻近的街坊们脑海中只留下两个字:“中了。”
的确,发解试中了,这可是牛鞍堡多少年来的头一遭。没有了沈夕那些人的严密看守,村民们也不顾忌那所谓的要挟,此时纷纷议论起来。
沈耘与三爷说话的功夫,沈桂和朱阿明便搀着沈母来到了门口。一双儿女跟在后头,全都笑眯眯地看着沈耘。
“耘儿,你是说,终于考中了。”
沈母心里,此时是非常激动的。须知这几年来,一家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沈耘的科举上。如今,总算是从这泥淖中爬了出来。
全凭这股子心气活着的沈母,沈耘只是点点头,便让她心中感受到了足够的安慰。
“走,咱们进去说话。阿娘给你们炒几个菜,咱们好好庆祝一番。”沈母眼角含泪,紧紧握着沈耘的手臂走进院子里。随着缓缓关上的大门,隔绝了许多村民的视线。
走进屋里,沈母却并未如先前所说,就此炒几个菜来。
颤巍巍地走到自己屋里,从箱子的最深处拿出一个小陶罐来,轻轻交到沈耘手里:“你爹爹活着的时候,大夫嘱咐不能让他吃酒。有一次你阿爷偷偷打了酒,却被我藏了起来。不想这一藏,便再也没了吃酒的人。”
“如今,就拿这罐酒,在你爹爹面前祭拜一回吧。”
沈山过世之后,留下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件衣物,家中似乎再也找不到他曾经活着的痕迹。而沈母留着的这罐酒,或许就是最为珍贵的念想。
那这最珍贵的东西,似乎,就应该用到这个时候。
沈耘点点头,走到堂屋里,缓缓将泥封打开。许是时间过了很久,酒水也凭空蒸发了不少,小半罐的酒水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沈耘取过一个陶碗,轻轻倾斜罐子,带着些微粘稠的酒液倾斜下来,正好倒满一碗。
恭敬地端到沈山的灵位前,沈耘献上陶碗,而后恭敬地叩拜一番。身后,沈母的泪水如泉涌般流淌着。只是这心里,却觉得,没了从前的空落。
祭奠过后,沈母才被沈桂搀着到厨下炒菜。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间自门外传来一声叫喊:“今科秦州发解试榜首沈耘沈公子可在家里?”
沈耘家中只是愣了一下,孰不知外头的街坊们可是闹翻了天。原本以为牛鞍堡这些年好不容易出一个发解试中第的士子已经是大喜事了,谁知道居然还是个榜首。
乖乖,那不是一个村里种地,谁家亩产的粮食多了几斗。那是整个秦州多少人里头,就出这么一个。
早些时候三番五次拒绝为沈耘作保的人家,此时已经暗地里悔青了肠子。都说每次秦州发解试的榜首都能中了进士。如今看来,沈耘岂不是稳稳当当的要做官?
在村民们暗自追悔的时候,沈耘走出门来,看着身穿公服的差役,拱拱手问道:“不知官差前来,所为何事?”
这差役避过了沈耘的作揖,很是恭敬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大红的请柬:“沈公子,依例,陆知府与岑学政在中秋之夜,在州学举办乡饮酒礼,还请公子准时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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