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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张世安终究还是离开了,很是满足地带着沈耘写给他的诗稿。
前来送行的人们一个个散去,沈耘也只是何人搭讪两句,便匆匆离开了渡口。他已经不是一次感觉到,自己身后被人死死盯着,想都不用想,除了沈夕和张晏这两个对自己有些心思的家伙,还能有谁。
回家的路上沈耘忧心忡忡。
自己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这个两人,究竟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
成纪县衙中,吹了半天凉风的张晏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水。
一只瓷碗胎薄如纸,碧绿的茶水透出鲜亮的光芒,正如此时张晏的心情一样,无比的舒爽。张世安一走,自己头顶上一座大山总算是挪开了。
新来的知府虽然刚刚上任,到底搞不出什么大动作来。如今的成纪县,还不是由得自己折腾。
只是想到这一点,张世安心里就无比舒爽。
不过,今日沈耘那厮又在众人面前得意了一把,当真是让人心里有些不快。想到这个,张晏便对在身边弯腰哈背的沈夕说道:“你那个侄子,是要治他一回的时候了。”
沈夕得意地笑笑:“县尊莫要着恼,眼下正有一个治他的好办法。”
小声对张晏娓娓道来,瞬间让张晏拍着大腿叫好:“我倒是要看看,连发解试都没法考的才子,还能算才子么。哈哈哈,沈夕,不错,直接在户曹账上划五两银子,算我赏你的。”
沈夕大喜过往,连连冲着张晏拜谢。
牛鞍堡的天说变就变,原本还好好的晴空日丽,转瞬间便被乌云拉上帷幕,雷声阵阵,眼看就要下起暴雨来。
但压在牛鞍堡百姓心上的,并不是这天上的阴云,而是刚才从沈美家中传出来的消息。一个个看着沈耘家的方向,略带着愧疚摇摇头,各自转身回了屋子里头。
马上就要发解试了。
对于沈耘和沈母来说,这就成了家中最大的事情。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这是出自真宗赵恒的手笔,是让千万读书人心头火热的劝学诗。传播之广,就连沈母这样不识字的妇人都能够念出其中两句来。
沈耘家的情况亟待改变,而科举,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发解试前,还需要做些准备,最为紧要的,莫过于求十家乡邻联名作保,当然,这个是沈耘这样没有经历正统官学教育的书生才要做的事情。
当然,联名作保也并非必要,还有其他的方式,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这个要简单一些。
在沈耘看来,牛鞍堡的村民们与自己家中的关系,虽然说不上亲厚,但科考作保,多少年来的传承都人人巴不得作保人,毕竟一旦应举的士子考中了,多少要感念这些人的恩德。
七月初一。
沈耘写好了保书,走出门来,想要找街坊们摁个指印。
这摁指印也是有讲究的,首先必须要将人的名姓写下来。村民许多都是不识字的,这件事情自是由沈耘代劳。而摁指印的人,则又必须是成年男子的大拇指。
指印当须清晰可见不能有半分污迹。
沈耘最先走到的,是隔壁三爷的家中。做了这么多邻舍,感情倒也是非常好的,当日三爷还多次为沈耘说话,若说这摁指印,当真以这位最爽快。
“哟,耘娃子,快进来。怎的拿张纸来了?”
三爷正坐在院子中的磨盘上晒太阳,看到沈耘进来,放下手中那羊骨头做成的旱烟杆,热情地打着招呼。
“三爷,却是有件事情,想要请你老人家帮忙。”
“说吧。”
“却是不日就要发解试,我想劳你做个保人。”
沈耘说着,忽然间发现三爷面上的脸色有些沉郁,只以为自己说话不小心,有得罪老人家的地方,慌忙改口:“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你老人家也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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