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蔷薇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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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将至，戌时未止。

    燕南飞走出大厅的时候，他的脸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死气，这一点无论是楚留香还是明月心都看得出，但此时此刻无论是楚留香还是明月心都没有说任何劝阻的话，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燕南飞已经决心赴约了。

    此时此刻的燕南飞面色虽然是死灰色的，但眼中却深藏着一抹高贵，一抹剑者的高贵气度。

    燕南飞已经起身，并没有离开，而是望着看上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清清淡淡模样的明月心，他沉吟了很久才开口问道：“明月心，明月有没有心？”

    楚留香不明白，明月心也不太明白。

    明月心思忖很久，道：“明月本无心，何来明月心。”

    “因此明月心本就不存在？”

    “是的。”

    “那你是谁？”

    “我是公子羽的女人。”明月心沉吟了一下道：“我喜欢这个称呼。”

    燕南飞又沉默了，他道：“公子羽，世上是不是只有一个公子羽？”

    明月心点头，道：“在我眼中世上只有一个公子羽。”

    燕南飞的眼神黯然，但同时也明亮了，他对着明月心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苦笑，他道：“我虽然并不太喜欢这句话，但我还是应该感谢你。”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此时戌时已至。

    楚留香静静望着这一幕，他一直都注意观察燕南飞，他发现当明月心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就感觉燕南飞忽然之间仿佛生出了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刚才的燕南飞自然也算得上人中龙凤，可这龙凤的身上总有一种看不出的羁绊，现在的燕南飞显而易见已经除掉了身上的羁绊，流露出了一种剑者剑客独有人锐利。

    此时此刻之前，燕南飞赴约这一战一定心存着其他的目的，此时此刻燕南飞赴约这一战也一定怀揣着这些目的，但这一刻的燕南飞却显得已经脱胎换骨了。

    可如今的燕南飞是楚风的对手吗？

    楚留香没有把握。

    他才见过楚风几面而已，他对楚风的了解并不算深，但无论是从陆小凤的口中还是这两日的亲眼所见，他都看得出楚风绝非是江湖上浪得虚名之辈。

    燕南飞他是非常熟悉，他知道燕南飞的剑法造诣极高，可他也知道燕南飞的剑有着破绽，这个破绽并非是因为剑法的破绽，而是燕南飞这个人。

    燕南飞这个人天生就喜欢享受，他的剑法也追求优雅美观，可杀人的剑法并非需要优雅美观，而是需要快狠准。燕南飞的大部分剑招都是这样的，但其中却有些许招式不一样。

    这些招式在应付一些普通的告诉或许还可以一战，但面对楚风这种剑法造诣早已经臻至巅峰的剑术高手来说，那岂非是最大的破绽。

    请！

    庭院中，只有风声，风吹树木的声音。

    声音不大，在燕南飞口中道出了一个请字，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停了下来。

    没有等待，只有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睛剑光忽然之间照亮了冷森的长夜。

    梧桐树下，剑影闪过，楚风、燕南飞两人瞬间已经拔出了他们的佩剑。

    剑在手中，剑名蔷薇。

    蔷薇剑出自于神兵谷，算不上天下名剑，但却非常奇特，至少江湖传言中这柄血色的蔷薇剑是很奇特的，因为蔷薇剑面对恶人会发出毒气，面对正义之人便没有毒气。

    迄今为止都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蔷薇剑再一次出剑，血色的剑影如红色闪电似毒蛇在空中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剑光剑痕，剑剑不离楚风生死方寸之见，此时此刻的蔷薇剑并没有毒，不过可怕的剑意却令楚留香、明月心两人都惊骇不已。

    特别是楚留香，他忽然发现他错了，他实在是看错了燕南飞。此时此刻燕南飞的剑中全然没有了花花公子的优雅与浪荡，反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血气与猛杀，这唯有经过一场场生死交锋的人才能发出如此可怕的剑法。

    显而易见，此时此刻的燕南飞面对楚风的剑的时候，并非是楚留香眼中的那位花花公子，而是一位一丝不苟，挥剑如赌命的绝世剑者。

    剑客交锋，每一招每一式，岂非本就是性命搏杀？

    此时此刻的燕南飞在挥剑，也在赌命。

    燕南飞在挥剑，楚风也在挥剑。

    一把红如鲜血的宝剑。

    一把白如月华的长剑。

    两柄剑都发出令人胆寒的剑气剑光，将漆黑的夜空都照亮得通透。

    剑与剑交锋，剑与人擦肩而过，刹那分寸就将分出胜负或者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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