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仿佛要穿透云霄,落到冯润耳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笑声戛然而止。
元宏仿佛变脸那样,脸色一下子的就沉了下来,渐渐冷却。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冯润,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目光冷凝,眸子冰冷的,带着深不见底的寒光。
“朕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实证据。可除了你,谁还有要把高嫔除去的动机?”他冷冷的道:“如果高嫔之死真的跟你有关,你也太让朕失望了。”
元宏这话,让冯润很悲哀。
都说酒后吐真言,可见,元宏是如此不信任她!既然他不信任她,那她解释有什么用?这样一想,冯润的脾气也上来了,紧紧地咬住嘴唇,目光挑衅地看着元宏:“是妾派人将高嫔杀害的又怎么样?”
元宏沙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说呢?”冯润不答反问:“妾为何要这样做?”
元宏的舌头有些卷,声音有些含糊,他一字一顿,一字一顿道:“你就这么想当皇后?”
“对,妾就是这么想当皇后!”冯润只觉得唇干舌燥。咽了一口唾液,咬了咬牙又再道:“当了皇后,不但威风,还可以作威作福,不高兴了,想训人就训人,想甩人耳光变甩人耳光,只有自己去欺负人,没人能够欺负自己!”
元宏眯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他问:“就这样?”
冯润点头:“对,就这样。”她说这话的时候,垂下眼睛,没看元宏,她怕她的眼泪会控制不住落下来。
空气变得异常的压抑。
这压抑,令冯润觉得心闷,她的胸口仿佛塞上了一团棉花,堵得令她喘不过气。
元宏,怎么能够这样冤枉她,不信任她呢?
元宏,他怎么能够这样?
怎么能够?
元宏道:“冯润——”他不再叫她“润儿”了,而是连名带姓的叫她,硬绑绑的,一点暖度也没有。他薄薄的唇扯出了优美的弧度,一字字,却尽是冰凉:“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看来,朕错了,朕真不该这样宠你,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不但在宫中横行霸道,飞扬跋扈,甚至连杀人的事情都干了。冯润,你为了能当上皇后,冷酷,残忍,不惜使用一切手段。冯润,你太可怕了!朕真后悔,把你再接回宫中来,朕应该把你留在平城冯府宗庙,任你自生自灭!”
冯润冷笑一声:“陛下,你也不用后悔。现在你大可把妾驱赶出洛阳,遣回平城冯府宗庙?”
元宏眼睛在冒着火,眼眸青森森的。声音冷冷的道:“你以为朕不敢?”
“陛下是九五至尊的国君,有什么不敢的?”冯润神情倔强,又再冷笑一声道:“别说把妾驱赶出洛阳遣回平城冯府宗庙,就是要妾的贱命,也不可是易如反掌的事。”
两人在卧室里闹如此大的动静,懿祥宫的内监侍婢们怎会不知晓?
双蒙落依寒香和众人站在外面,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却没人敢进卧室,搞不好,那是斩头之罪。
忽然听到“叭啦”一声巨响。
原来元宏盛怒之中,掀翻了桌子。上面的茶壶杯子全摔落到地上,碎片落了一地,狼藉一片。
随后元宏蹒跚着,头也不回走出卧室,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夜出奇的黑,夜色深沉而宁静。周边的树影描述着破碎,无声地在风中挣扎着,郁郁寡欢。
众内监侍婢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后,寒香首先反应过来,连忙冲进卧室。刚好看到冯润赤着脚,蹲在地上,脸色倒也平静,不声不吭自地上捡了一块尖利的瓷片,狠命地往左手手腕割去。
手腕顿时被割破了,裂了长长深深的口子,血涌了出来,很快的湿了衣袖,滴落到地上,血红一片。
寒香惊慌失措冲过去:“主子——”
双蒙和落依也冲了进来,大惊失色:“主子——”
其他内监侍婢也来了,见到冯润手腕上的鲜血,也都吓着了,面无人色。落依慌得什么也顾不及想,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一块下来,包裹冯润的手腕,冯润的伤口也不是很深,只是刚好割中了血管,血流不停。
双蒙搓着双手,急得手足无措。
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一个小内监急怒攻心的大吼:“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叫太医!快呀!”
太医来了,上了药。
血止了。
冯润捧着割伤的手腕,望着滴落在地上的血。只觉得那红在烛光下有说不出的诡异,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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