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的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一脸。
莫名的就发起恨来,“嗖”的一声自软塌上翻下身来。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又像了一只没有理性的疯狗,朝拓跋宏狠狠扑了过去,一边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冯润边哭边质问:“拓跋宏,你为什么这样待我?为什么?”泪水湿了整张脸,冰凉冰凉的,直凉到心窝里去。
拓跋宏站在那儿,任冯润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只是道:“润儿,对不起。”
冯润哭道:“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你就是说了一千遍对不起,一万遍对不起,那有什么用?你还是不要我了,还是抛弃我了,对我不管不闻,不理不睬,弃我如敝履。”
整个院子里就只有他们俩人。
落依兰香,还有白整,拓跋宏身边的侍卫,都退到院子外面去,院子里动静再大,没有拓跋宏之令,谁都不敢进来。
终于,冯润累了,停止了踢打。
她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肩,再一次忍不住满眼的泪汹涌而下。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音,像了受伤的小动物那样绝望地嚎叫。
拓跋宏心如刀割。
蹲了下来,抱起冯润,她的身体板过来,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润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冯润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整个人沉浸在一股不可言说的悲伤中,彷徨,凄凉,孤苦,无助,一古脑儿涌上了心头,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凄凄楚楚。
拓跋宏抱了她,一颗心细碎的疼。
冯润比以前更是清瘦了,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她是那么轻,那么薄,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在风里折断一样。她的眼神给人一种空茫,无助和绝望的感觉,好像一朵秋霜里的花,还在挣扎着不要凋谢的样子。
这一年多来,拓跋宏日夜想念着冯润。
他舍割不掉,他和冯润曾经过往。
他骗得了别人,也他骗不了自己。在这一年多的日日夜夜里,冯润一直让他魂牵梦绕,他和她曾经的恩爱甜蜜记忆,依然鲜活得令他颤抖,不能忘怀。
今天出宫探望冯熙,在冯府坐了一个上午,冯诞还陪他一起饮宴。因为喝了酒,拓跋宏微微有些醉意,回宫的时候,到底还是管不住自己,不顾白整的劝说,驱车前来冯府宗庙来见冯润。
拓跋宏抱着冯润。
把她那泪淋淋的脸紧贴在他的衣服上。腾出另外一只手来,轻柔地抚摩着她的头发。他在她耳际边轻声道:“润儿,等朕!等朕能够作主的那天,朕定会把你再迎进宫去。”
冯润不是不明白拓跋宏的意思。
只有太皇太后死了,他才能作主。
可是,如今太皇太后才四十七岁,生龙活虎得很。如果她长寿,活到七十八十岁,那她岂不是要等二十几三十多年?到时候,她已四十几五十岁了,就是没死,也是老太婆一个了,拓跋宏还愿意要她?
就是拓跋宏愿意要她,她也没信心跟着他。
冯润神情哀伤:“等到你能够作主了,说不定我已是白头苍苍,拐着拐杖去找你,你也不屑一顾。”
“润儿,你哪怕白头苍苍,哪怕拐着拐杖,朕也爱你。”拓跋宏声音坚定:“朕也愿意跟你在一起。”
“想必到时候你后宫的女子,多到手拉着手也能把整个皇宫围上一圈吧?”冯润道:“到时候,你眼里哪里容得下我?”
拓跋宏又好气又好笑:“你就这般不相信朕?”
冯润没回答。
心中却想,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的诺言。
尽管他承诺的时候,他是真心的。可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事,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什么样子,何况,漫长的几十年?如今的真心,并不能代表日后初衷不改。
随着时间的流逝,诺言也会终成空话。
什么天荒地老,海誓山盟,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堆?
拓跋宏自胸前取下一个挂件,为冯润带上:“润儿,这是以前朕送给你的狼形骨角雕刻,你扔掉了,朕捡了起来,一直挂着没离开身边,如今物归原主。润儿,因为皇祖母,朕不得不让你离开,但你要知道,朕是爱你的,朕从始到终,心里只有你一个。”
冯润仰起头来,哀哀凄凄:“你再爱我,那也是徒然。因为在你心目中,远不如你的皇位重要。”
拓跋宏道:“朕既然生长在帝王家,成为九五至尊的国君,那就要肩负起国家大任,承担起抚驭万民的责任,雄霸天下。”——也因为如此,尽管太皇太后强行折散他和冯润,但他对太皇太后并不怨恨。
太皇太后对他影响极深。
思想观念被太皇太后熏陶,因此自小就生出了宏图大展,雄霸天下之心。他对太皇太后恭谨孝顺,怀着感恩之心,认为“养育之恩,诏教之德,寻之旷代,未有匹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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