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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周强化补充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李云勇身体虽然没有根本好转,但也有了一些改善,最重要的变化,是排尿正常了:尿液由最初的极少酱油色的,变成浑黄,最后变成清亮。这就证明李云勇肾脏解毒功能已经恢复正常,不会因为全身器官感染尿毒症而无力回天。
狱医终于放心了。他不由得啧啧称奇,对李云勇顽强的生命力感佩不已。
尽管这样,刘云勇身体还是异常虚弱,根本无法进食,全凭葡萄糖续命,神志也是一时清醒一时昏迷。
老先生一进门,仔细地端详着床上躺着的李云勇:在战友的精心护理下,李云勇外表精神了很多:新理了平头,刮了胡子,脸上、手脚都被擦洗得干干净净的,但脸部的皮肤依然黝黑,密布着细细的皱纹,如同镌刻的岁月沧桑。他新换了一件黄绿色军服,一副还沾染着血迹、被硝烟熏黑了的“N4A”臂章,被仔细地缝在军服的左袖上。
“嗯,罪过罪过!老夫看此人,气息奄奄,精血大亏,定是受过严重的刑伤!是何人将此人搞成这样?是日本鬼子吗?”老先生厉色地说。
一旁的崔天闻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得立在一旁讪笑。
老先生威严地扫视了周边一眼:“老夫要给患者诊脉,需要清净凝神,四大皆空。各位,请回避吧。”
“这个?”崔天面露难色。
“怎么?怕我通风报信?”老先生直接一语道破玄机,“剑儿,你带着药箱,也到门外等候。老夫诊病,两根手指足矣。”
作为“反省院”的病房,自然少不了监视窗口。站在门外的崔天,全神贯注地盯着老先生一举一动,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但他只看到老先生在闭着眼睛脉诊,什么也没做。
突然间,崔天看到李云勇眼睛睁开了。还眨巴了几下。
“真不愧是神医!两根手指就能让李云勇醒过来。”崔天长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姑夫终于找到了一位好大夫。
“剑儿进来吧!”半个小时后,老先生喊道。
年轻人答应了一声,进入了病房,崔天紧紧跟在身后。
“取我的金针来。”老先生说道。
年轻人打开药箱,里面没什么太多的东西,只有一套金针,一套银针,还有几块刮痧用的玉质砭石。
老先生取出金针,仔细地在李云勇手臂上的小腿部取穴位,然后将金针捻扎进去:“病人双臂气血阻塞,以致血不归经,热毒攻心,导致心肺失养,方使得病人元神出窍,神思缥缈,”老先生愤愤地说,“不知是些什么畜生,才下的去这样的毒手!再多半日,患者双臂残废,再多一日,就是华佗扁鹊再世,也无回天之力。”
崔天脸上火辣辣的。老先生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抽打他的耳光。
老先生施完针,然后起身对崔天说:“笔墨伺候。”
在病房外门诊间,老先生提起毛笔,就在一张“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息烽行辕”的便签上,刷刷点点开上了处方,仔细斟酌好份量配比后,郑重盖上自己的印鉴,交给年轻人:“剑儿,你回重庆一趟,将这个药方交给曾家岩的‘桐君阁’药房,就是市警察局边上那家,让他们按方配药,炮制好做成丸剂带来。老夫还要呆上几天,为患者做针灸调理。”
崔天从年轻人手上一把抢过处方,只见便签上行书大字写着:“红花,虎杖,安桂,全蝎,川穹”等中药名,药名下面,则是工楷小字写着的药量。
“怎么?对老夫的药方有疑问?那就另请高明。”看着崔天拿着处方看来看去,老先生显然很不满意。
“老先生多虑了!”崔天陪着笑脸,“只是崔天也爱好歧黄之术,遇到名医处方,特想学习学习。”
“没看明白?这就是‘铁扇金枪丸’的验方,专治红伤刑伤。”老先生不屑地说道。
崔天灵机一动:“老先生,那我能不能抄录一份,以备急用。”
“留着就留着吧,只是以后少造点孽。”老先生意味深长地说。
七日后。年轻人从重庆回来了,带来了满满一盒蜡丸。
经过老先生七日针灸调理,李云勇已经神志清楚,并且能够进流食,只是吊在十字架上太久,伤筋动骨,还躺在床上不能走动。陪着他的,除了伺候他的新四军战友,就是老先生和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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