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太夫人沉眉敛目,果断地道:“慕歌死在曲州,便是叶家护她不周,不仅与我云氏无关,他叶家还要欠下云氏一条性命。更何况沈予的危机也能解除,这笔买卖咱们不亏。”
话虽如此没错,但出岫听到太夫人以“买卖”二字来形容云慕歌的性命,心中还是一凉:“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吗?”
“难道你有?”太夫人冷笑:“作为当家主母,必须当断则断。你如今妇人之仁,不仅会害了沈予,更要置咱们云氏于不仁不义!你想想,咱们一直支持慕王,如今肃清福王余党时,却让他们捏住慕歌的性命做要挟。但凡咱们有一丁点儿犹豫,慕王会怎么看云氏?”
太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关键时刻不能前功尽弃,既然选择支持慕王到底,牺牲二三人命也在所不惜。何况还能为沈予解围……你即刻去下红扎手令,一份送去曲州,一份送去京州,告诉他们云氏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这四字一出,便是结束了一个女孩花儿一样的生命。虽然这是顾全大局的法子,能将牺牲降到最低,但未免太过残忍,出岫狠不下心。
太夫人见出岫一再犹疑,终是掩不住怒色:“你对云慕歌存什么善心?你忘了她娘是谁?你忘了闻娴如何害死辞儿的?你若不先一步声明放弃云慕歌,等她一死,这笔账叶家迟早算在沈予头上!你就等着替他收尸罢!”
提起沈予,出岫也犹豫了。她知道太夫人说得没错,只要自己发出这份声明,无论云慕歌是生是死,都不是沈予的错了。刀剑无眼,也自有云氏这一句“以大局为重”在前面挡着,与沈予的私心无关。
出岫能感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她不愿做这个侩子手,还想再拖一拖时间:“母亲,我想亲自去曲州看看,行么?”
“不行!”太夫人脸色一沉:“曲州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别人躲还来不及,你身为当家主母,怎能迫不及待往火坑里钻?要去也是去京州!你去找慕王和叶贵妃,曲州你不能去。”
出岫也说不上如今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担心云慕歌?担心沈予?亦或者担心这场事故给云氏带来的影响?但太夫人说得对,倘若曲州去不了,那只能去京州了。至少要稳住慕王和叶贵妃,取得他二人的谅解与支持,也能为沈予斡旋一把。
“我明白了,今日便动身。”出岫只得妥协。
太夫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出岫的不忍心?也不愿逼她逼得太紧,便叹道:“这样罢,这道红扎手令由我来下,你即刻启程去京州。务必要快!倘若沈予在这事上处置欠妥,你也可以去替他周旋周旋。”
太夫人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出岫不敢再耽搁,连忙告退,正准备回知言轩收拾行装,却听太夫人忽然又道:“必要时,可请诚郡王帮忙。绕指柔能融化百炼钢,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原来凡事都没逃过太夫人的眼睛。不知为何,出岫心中忽然生出一阵羞愧,不敢多言匆匆告退。当日,她便启程前往京州。
与此同时,太夫人下了红扎手令,派人送信前往曲州,宣称云氏以大局为重,选择牺牲小我。
去京州这一路上,出岫时不时以飞鸽传书来打探两地局势,紧赶慢赶,她终于在一个月之内赶到京州,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出岫动身前往京州的半月之后,沈予挥兵剿灭福王旧部。当日,云府二小姐、叶家嫡长媳云慕歌死于两军阵前。曲州战事接近尾声,沈予得胜。
然而经此一役,沈予骂名更盛。万幸的是,叶家并未因此与其结仇,慕王也下了旨意,册封沈予为从三品“威远将军”,并再行调拨一万兵马,命其常驻曲州待命。
……
应元宫里万象无声,巍峨的帝王宝殿如今已是摄政王聂沛涵的专属。其父聂帝早已称病不问政事,只等有朝一日膝下第七子兴致大发,拿出那道禅位旨意,登临南熙帝位。
“为了您的宏图大业,我云氏真是惨淡至极了。”出岫一进应元宫面见慕王,头一句便忍不住叹气。
慕王闻言魅惑一笑:“岂会?云二小姐之死,不正好遂了太夫人的心意?”
出岫以为慕王知道了闻娴害死两任离信侯的事,遂叹道:“原来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慕王没有故作高深,只如实回道:“太夫人煞费苦心让云二小姐嫁去叶家,难道不是存心想要害死她吗?”
“此话怎讲?”这次轮到出岫不明白了。云慕歌嫁去叶家,又与太夫人害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夫人你还不知道?叶家嫡长子喜好娈童,近两年已折磨死五个男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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