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抱住了我……
第二天醒来,外面的太阳已升起了老高,映的漫山遍野一片银白,清冷而又寒气逼人。
被单染好了,三山媳妇和秀儿又说又笑的把被单拧干净,架起木棍用火烤干,接着就裁起了衣服,絮棉花,缝制。
不到天黑,一身灰布袄裤就做成了,让我穿上试了试,既合身又暖和,把两人骄傲的直啧嘴。
袄裤有了,还缺双棉鞋,管咋的配套呀,要不还是见不得人。
于是俩人又用剩下的棉花和布头,连夜给我做了一双灰棉鞋。
这样,一身行头就算彻底做成了。
第二天,我戴上兔皮帽子,揣上秀儿给我的钱和布票,在俩人的再三叮嘱下,出了洞开,踩着没膝深的积雪,一路往十多里的山外跋涉而去。
待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跋涉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快晌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山口,寻着远处的城镇的轮廓就急急奔去。
山路难走,平地也不好走呀,一踩一个深雪坑,等赶到灵山卫公社驻地时,不但棉鞋和棉裤都被雪水浸透,身上也出了透汗。好在,没有引起街上人的主意。
当然,冰天雪地的,路人也都冻成了狗,自己都顾不过来,谁还有心在街上打量别人呢。
天是好天,阳光灿烂的,雪也是丰雪,来年麦子肯定会有个好收成,只是气温太低,零下十几度,干风一吹,我的棉裤就冻成了冰疙瘩,一走唰啦唰啦的格外响。
棉鞋背也结了一层冰,而用七八层棉布纳成的鞋底却湿乎乎冷冰冰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等从供销社置办齐了所需用品,回到山洞里自然就舒服了,有两个女人伺候着,想遭罪都不会让的。我就是她们的主心骨,顶梁柱呢。
我缩着脖子,手抄在袖筒里,啪嗒、啪嗒,唰啦唰啦地穿过半条街,来到了驻地中心的供销社门前。
供销社临街一溜五间屋,红瓦,白墙皮,最洋气的是玻璃窗,虽然窗口不大,但透明瓦亮的,能映出人的影来。
我走过一个窗口的时候,特意对着玻璃瞥了一眼,一个满面沧桑,身材臃肿的身影出现在玻璃中,这副形象不特殊,标准的一个农民,我对自己便有了信心。
遂把兔皮帽往眉骨拉了拉,抬步进了供销社门。
屋里,一长溜水泥柜台,柜台后的货架上各种物品琳琅满目,啥东西都有。
只是,屋里格外冷清,没有一个顾客,这应该是大雪后的原因吧。
柜台里呢,空荡荡的也没啥人,东墙一扇木门,上方镶着一个玻璃格子,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说话声。
这么冷的天,售货员也不愿呆在外面犯傻。
我啪嗒、啪嗒跺了几下脚,裤角的冰渣子落了一地,是故意叫人出来呢。
里屋人听到动静,咯吱一声开了门,一个头戴雷锋帽的年轻的面孔出现在门口,看了我一眼,问道:“同志,买东西吗?”
废话,大冷天的不买东西来这儿干啥。我在嗓子里呜噜了一声,眼就瞅向了近前的货架。
那小伙子闪身出来,随手带上了门,又问道:“同志,你买啥?”
我抬手翘脚指了指柜台下的大瓷缸:“称几斤盐,淹萝卜头。”
“好的,几斤?”小伙子麻利地从柜台下抄起一杆秤,用铁簸萁撮了半簸萁盐粒子。
“十,十斤吧,家里人口多,邻居也让我捎点……”一下要这么多盐我怕他起疑,随口解释道。
“好唻!”他应着又把簸萁往盐缸里撮了一下,瞅准了秤杆。
我遂又把眼光望向了货架的另一侧,那几个格子里立着几匹布,各种颜色都有,灰的,白的,花的、红的、绿的、蓝的。
食盐称好,六分钱一斤,总共六毛钱。不急,我又扯了两丈白粗布,五尺蓝布,六尺碎花布,统共算下来,是六块一毛七。
我把不料卷把卷把就夹在胳肢窝里,眼光又瞄向另一侧的货架,琢磨着给三山媳妇和秀儿再买点稀罕物,给她俩个惊喜。
毕竟出山一趟不容易,也快过年了,不打扮她们一下,心里过不去。
而那小伙子隔着柜台上下打量着我,突然问道:“同志,你走了很远的路吧?”
我脑袋轰的一炸,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衣襟,含混道:“是啊,俺村离这儿十几里呢,路上不好走……”
这时,我没心思再买其他东西了,想赶紧离开。
不料,小伙子又道:“怪不得呢,你看棉鞋和棉裤都冻成冰了,那快进来烤烤炉子,暖和会再走吧。”
我晕,这地方是万不可待的,我忙摇头说不用,也不冷。
可没想到,那小伙子是个热心的二杆子,可能学雷锋学过头了吧,他以为我不好意思呢,一边劝让着,一边竟掀起柜台遮板走了出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往里扯。
我娘,这,这还让人活不?我也不敢再执拗呀,怕他生疑,也碍于他的热情,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进了柜台,往里屋门口走去。
小伙子推开门,冲里面说道:“林主任,一个农民,裤子棉鞋都湿了,走这么远的路,不容易的,让他进来烤烤火……”
林主任?男的还是女的?我脑子里猛然闪出一枝梅的身影来。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