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进门,一股酒气就扑了过来。
我蹙了下眉,见他满脸通红,小眼哧木糊的,棉裤和袄襟上也有雪,显然是在路上摔倒过。
“小子,咋早回来了?”麻子把拐棍往炕沿上一扔,抢身扑到炕上,挣扎着翻过身来,见我仍躺那儿无动于衷,腾地火了,大骂道:“你特娘的,还口口声声要给老子养老送终,这老子连身都翻不动了,你这是孝顺?”
我正烦着他呢,遂也气道:“你这不翻过来了吗,吆喝个啥呀。”
麻子自然又呜噜着骂了几句,躺在被褥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因其鼾声太大,我却睡不着,也没法心思事了,烦躁地推了他一把,鼾声立止。
可刚没几秒钟,又呼噜开了。
你娘,看来这老东西在张富贵家喝高兴了,连睡觉打呼噜的声音也脆快响亮。
算了,既然睡不着,还是跟他闲聊几句吧。
我猛推了他一把,道:“三爷,起来跟你说个事。”
连喊两声,他终于睁开了眼,乜着我:“啥事?”
“你说,咱这附近的地方,有没有避风又暖和又没人的窝棚啥的?”我问道。
麻子一听,竟一骨碌爬了起来,眯眼奇怪地盯着我:“你找窝棚干啥?”
“你和老林头晚上睡觉都打呼噜,跟打雷似的,吵得我一直睡不好觉,我想……”我随口诌了个理由,但这理由很幼稚,也经不起推敲。
麻子嘴角一咧,露出了没了门牙的牙龈,嬉道:“勾搭上哪个娘们了?噢,是吴大棒槌他媳妇吧?小子,行啊,这才几天?你牛!”
他说着抬手伸出了大拇指。
我心里一颤,靠,这老东西真是神算子呀,只凭我去打了两天牌,要找个窝棚单独过,就能猜出我的勾当,这点不服不行。
我红着脸摇头道:“你瞎说啥呀,都是被你们的呼噜声逼得,搁谁都受不了。”
“去去,你小子忽悠谁呀,你那小尾巴一撅,老子就能看出你想拉啥屎,切!”麻子说着,脸色一呱嗒,道,“你别瞎叨叨了,快了,最多再过半拉月,事就八九成了。”
啥,啥意思?我一愣,眨眼疑惑地望着他,猛然明白过来他的话,忙道:“三爷,你别瞎胡闹,我可不想惹事,这都啥年代了,你还想以前那样?真是……”
三麻子一瞪眼:“闭嘴,你知道个啥,特么不就是想给你讨个贤惠又漂亮的媳妇,让咱后半生过的舒坦些吗?看把你急的,实话告诉你,你小子先忍着,别特娘的到时臭了名声,人家看不上你!”
他这最后一句话倒是干巴脆的实话,这么说,我那五块钱就白扔了?没,也没算白扔,起码还过了点干瘾。唉,要不,还是听麻子的吧,因为他说的一贯正确,只是……
我再次提出,你不管干啥,一律别跟我说,我也不想听,一切事都绝不能牵扯到我,你想作我也不拦你。
麻子骂了一声,说你这小子,老子是弯腰撅腚地为你讨媳妇,反而还不落个好,啥玩意呀,唉,没天理了。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杆的时候,我起来做了早饭,伺候着老林头和三麻子吃了,两人又出去听书的听书,吹牛的吹牛去了。
我呆在家里就忐忑不安起来。
上午一般没人聚赌,多是睡觉,吃了中午饭才正式开战。
当然,这是对于屯子里的男人,女人呢,熬夜少,大冬天的,早晨虽然起来的比平常晚,但上午还是耽误不了该干啥干啥的。
这个时候,吴大棒槌媳妇应该早起来吃了饭了吧,她会干啥呢?
昨晚跟她说的是今天,也没具体说是上午或下午。
她若偷偷来了,我们做还是不做?
我心里纠结起来,只因为麻子昨晚叮嘱过的话。说实话,从心底来说,我是真心想安安稳稳地娶个媳妇过日子,不想勾搭啥子女人。
再说张大福媳妇和吴大棒槌媳妇对比起来,不论从年龄、模样、身段还是性格,都高出不止一截。
可,张大福媳妇那边现在只是水中望月,八字还没一撇呢,最后谁知道能不能真成。
而吴大棒槌媳妇呢,这可是现成的肥肉,也不是为了感情,只是互相交易,想不干了,可以直接断掉,不牵扯任何事的。
我心思来心思去,最后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按我的性子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先睡了再说。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更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
我想到这儿,心里又鼓颠起来,出了屋,站在院子里隔着篱笆朝四下望,街上和胡同里一个人影都没,连狗都没一条。只有远处谁家的屋顶烟囱上冒着炊烟。
遂返回屋里,蹲在炕洞前又往里添了几根干柴,烤着火,身子却莫名地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嘎吱、嘎吱”踩雪走路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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