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那咱咋办?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俺们发财回去呢……”
“就是,俺娘还盼着我发了财回家娶媳妇呀……”
“俺地里的庄稼也还没收,本想着发了财回家不种地了,可现在,弄不好连饭都吃不上了。”
汉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气氛低沉散乱,哀声一片,似乎到了世界的末日。
三麻子眯眼听着众人发完牢骚,嘴一撇,讥讽道:“看来,你们真都是穷命呀,自古得天下者,有哪个不是九死一生的?若财宝那么好捞,这世界上不就人人都成了财主土豪了吗,谁特娘的还去要饭扛活耍把戏?真是愚不可教,你们这样受穷是应该的,好了,老子话不多说,想发财的留下,要回家的每人给你们一块大洋,赶紧离开!”
他说完,伸手就往兜里摸索。
麻子这一咋呼,众人都哑了,说实话,鬼子若不围山,估计所有人都会立马走掉,可现在大兵压境,想走也走不了啊。而这,应该也是三麻子故意的撒赖方法。
众人皆低着头,一声不吭,既不表示要留下来,也不敢说走。
就在这时,忽听山下“咚咚咚”几声闷响,三麻子大叫:“卧倒!”
话刚落,几发炮弹挟着尖利的哨音就飞了上来,咣咣地砸进庵里,冲起杂木碎石一片。
众人傻了,趴在地上跟王八似的,大眼瞪小眼,不知咋办好。
好在,鬼子这一阵炮弹发完后,又没动静了。
他们这是不定时打冷跑冷枪,慢慢削弱我们的精神意志呢,看来,真被麻子说对了,鬼子就是围而不攻,早晚把我们折腾死,或者想等晚上再爬山偷袭?
“你们都看见了吧?”三麻子坐在地上,严肃地道,“小鬼子这是要把咱往死里造呀,郭子!你带着二十个兄弟下山去县城,今晚端了小鬼子的窝!”
啥?这次,我不再认为他脑袋有问题了,而是担心这办法能不能行的通,那可是一座县城呀,是我们这几个乡巴佬能鼓捣下来的吗?
我嘴一咧,为难地道:“三爷,我……”
三麻子并不搭理我,继续道:“五个神枪手死了俩了,剩下的三人全部跟队行动,还有两挺机枪,都给我带上,还有两个掷弹筒,统统的拿上,其他人不用扛枪,榴弹、子弹、手雷带足了就行,今晚必须折腾昏他们,否则咱的三十六个藏宝洞穴就被鬼子占去了,都明白吗?”
这时候,麻子的话就是圣旨呀,不论汉子们心里怎么想,但都很清楚,呆在这儿就是等死。
遂纷纷表示坚决拥护大哥的英明决策。
也有人悄悄嘀咕这四面都是鬼子,咱怎么下去?
麻子并不理,催着让我们去庵里用水扑灭了余火,在盛过死人的地窖里啃了几个大嫚送进来的馒头,看看太阳已偏西,遂挑选出了二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其中有秦老四和那个精瘦的百步穿杨的中年男人。
各自带足弹药后,我才向他们揭示了茅厕深洞的秘密,众人大喜,自信心也上来了。
挨个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地下到万丈深渊里,我们举着火把在溶洞里弯弯曲曲磕磕绊绊地走了约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山区西面七八里外的一个林子里。
这林子很大,树木茂密阴森,估计平时没几个人敢进来砍柴打猎。
我们从一个灌木丛生的洞口钻出来后,查了查人数,一个不少。看看天色已近傍晚,便在林子里休息了一会,我叮嘱了大家几个注意事项,等天色黑严,才出了林子,由秦老四带路,摸黑奔向了几十里外的五莲县城。
他们摸黑,我是开了夜眼的,为了防止有人半路上逃跑,我特意在后面压阵,只要谁在小道上稍一跑偏或停留,我就严厉地发出警告。
这样,四十多里地奔下来,人员一个没少,但我明白,只要一开打,估计大多数人看形势不好会溜掉的。
所以,开头一定要有气势,要打出威风,给他们信心,否则,人就没了。
远远地,我望见城头上有几团模糊的盲点,知道那是鬼子的探照灯或电灯。遂小声督促着众人猫腰悄悄溜到了距离城墙有几百米的一片杂草丛里蛰伏下来,抬头观察着城墙和城门楼上的动静。
城门紧闭,城楼上有两三个晃动的身影,两边城头上偶尔也有几个来回走动的鬼子兵。
我瞭望了一会,低声对众人道:“城里的鬼子这几天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还在大山里围困咱们呢,现在里面人不多,所以咱不用害怕,都给我小心麻利点,溜到前面那道土坎后卧倒,谁都不许露头瞎看,听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应声。
我便第一个猫腰向前面的那道土坎急急溜去,秦老四等人紧跟。
这土坎距离城墙有二百米左右,而这个距离,对于神枪手来说是不成问题的,当然,榴弹也能准确地飞到城墙上。
我们呼哧着奔到前面土坎后,沿坎一字排开,他们皆缩头窝脖,我则凝神观察着城头上的动静,仔细琢磨起来。
我发现,城门楼上只有两个戴着钢盔的鬼子倚在墙垛上一动不动,应该是在打盹或聊天,而两边城墙上,虽不时有鬼子过来,却并不停留,而是到了某个点位转身就走。
如果等巡逻的那几个鬼子靠近城楼电灯下,我们一齐开火,岂不事半功倍?
我想到这儿,把三个猎手招呼到身边,指着城楼跟他们说出了意见,三人眯眼瞅了瞅,齐点头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