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桌。
三麻子和我紧挨着,他用质询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点了下头。
他脸上遂绽开了花,声音也高了起来。
酒菜上齐,大王高占魁起身举碗一声吆喝,众人就甩开膀子大吃大喝起来。
因为中午他们已喝醉,这刚睡醒,还没解酒,又喝,自然是顶不住的。
所以老大和老三及三麻子几个刚喝了两三碗,就东倒西歪地说起了醉话。
老大说,老子有雄心壮志,不只满足于这个山头,还要继续招兵买马,攻陷县城,占领青岛,打下济南,当整个国家的总统。
老三说那我就是副总统了,这事我看行。
三麻子先是连声赞了几句,又紧接道:“既然大王和二当家的有这么远大崇高的理想,我胡某虽不才,但必使出平生全部经验和智慧,竭力助大王开天辟地,成就一代新的大业……”
几个人就这么胡吹乱侃意*了好一会,也又喝了几碗,最后,都歪在太师椅上迷糊起来。
见此,几个喽啰就进来准备把他们架回屋里睡觉
其时,大约是晚上十点左右了。
三麻子瘫在椅子上,醉醺醺地冲大王咕噜道:“大王,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咱在这儿乐呵,我担心鬼子那边不安分,要警惕他们半夜袭击……”
这句话把老大惊了个半醒,他转头冲三麻子道:“胡哥,那你说咋办,我特么还疏忽了这事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麻子呜噜道,“兄弟们乐也乐够了,也吃饱喝足了,我看还是赶紧回各自的岗位吧,要不……万一……”
大王听了也赞同,老三高占山虽然也醉的一塌糊涂,但听三麻子这么一说,遂摇晃着站起来,道:“军师说的对,走,兄弟们,回老虎嘴去,特么老子就等着小鬼子来呢……”
三麻子就吆喝着几个喽啰架着老三高占山出了屋,举着火把向东面的老虎嘴驻地走去。
我在门口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虽对老三高占山没啥感情,在其三兄弟中人品也是最差,心眼子最多,但对我还是不错的,背后对他下黑手,忒不地道。
再说他还有老婆,一直住在老虎嘴,因有身孕,行动不便,今天这么大的喜事也没来,也是避讳。
唉,我仰天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到大堂里,见几个喽啰架着老大和三麻子往外走,知道他们也要回屋睡觉了,便闪到一旁,哈腰问候了。
三麻子道:“小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时间不早了,回屋睡吧,要惊醒着点,别让鬼子钻了空子……”
我应了,随着他们出来,稍一停留,便来到新房门口,轻轻推开门闪了进去。
屋内灯光如豆,温馨如斯,秀儿依旧盘腿坐在炕上,罩着盖头红一动不动。
她是一直在等我呢,这也是新娘的规矩,我若一晚不进屋,她也会一直这么坐下去,只等着我挑开她的罩头红。
但面对近在咫尺的尤*,我却没了心情,耳朵始终紧张地支棱着,只听外面的动静。
狼若炸起来,那可是横扫一切呀,几个十几个汉子是绝对制不住它的,除非用手雷把它躯体炸碎,但他们不懂,也想不到或者惊慌中也把握不住起爆时间。
这样,那狼杀死了半道上的人群后,或向老虎嘴方向窜去,或朝大寨这边扑。
我娘,我想到这儿,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关上了门闩。
“还,还没睡吗?”我看着灯光下温柔如水的秀儿,心不在焉地问着,轻步走了过去。
神经却一直紧绷着,生怕外面突然一声喊。
不过又想想,那诈狼放的地方,离这儿有二三里,高占山他们磕磕绊绊地一时半会还走不到那儿。
便近前坐到了床沿上,眯眼欣赏着朦胧中的秀儿的轮廓。
“喝了不少酒吧?”她柔声问道。
我一咧嘴:“没呢,嘿嘿……”
她不吭声了,只等我伸手掀开她的盖头红。
我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一定很紧张也很期待,但我不敢动手,就怕正拥着,外面再突然炸起。
直到这时,我又猛然想起一件最关键的事,那就是手雷。
狼若突然袭来,大寨里人是绝对挡不住的,而为了保命,我只有先备下手雷。
这他娘的,新房里也没有啊,咋办?赶紧出去跟站岗的喽啰们要几颗吧。
事不宜迟,我对秀儿道:“我,我出去趟,这就回来。”
遂起身向门口走去。
她以为我要去方便,也就没问。
我开门出了屋,见外面火把熄了不少,有些昏暗,几个喽啰抱着枪坐在那儿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