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响。
麻子动手了!
我心下一颤,不等李连长回过头来,就一石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他也是连哼没哼就一头扑在了地上。
在我扔出石头的一刹那,转身又冲着后面那惊愕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战士飞了一石头。
只听“啪”的一声响,那小子面部迸出一团血花,仰身跌了出去。
好了,眨眼又是三条人命。
“三爷……”我扑到三麻子身边,急急拽起他,不知下一步咋办,脑子里满是惊恐。
三麻子拍打着身上的土,道:“别害怕,给我把那姓李的小子那支盒子枪解下来,带几颗手榴弹,再把这三个死尸扛到双猪山后的那口大井里扔掉。”
啥?我娘,这黑天摸地的不赶紧跑,还要鼓捣这些?万一……
“没事,这才晚上几点呀,拾掇完了咱再走也不晚,赶紧的。”三麻子口气不慌不忙。
我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先把李连长身上的短枪和俩战士腰间的手榴弹收拾了,给了三麻子,而后用胳膊夹着两具尸体,借着夜眼,急急向北面四五里外的双猪山方向奔去。
三麻子说的那个大井,是双猪山顶大洞后面的一个枯井,早先据村里人说,那是个“海眼”,深不见底,底下连着东海,搁几年就会往上喷一次雾气,漫山云雾缭绕的,很神奇。当地人说那是龙王在开会。
这纯粹是迷信,不但王凤兰她们年轻人不信,我更不信,就像“坐在八仙洞里不吃不喝七天就能成仙上天一样”,愚昧至极。不用在啥子仙洞,随便任何人就是在家里不吃不喝七天,也早‘上天当神仙’去了。
我呼哧着夹着两具尸体爬到了山顶,借着夜眼寻到了那口‘海眼’,把他们扔了下去,侧耳细听,大约过了几十秒,才隐隐传来回声,这洞也真够深的。
我来回两趟把三具尸体仍井里去后,返回了作案地点,稍缓了几口气,背上三麻子就往东北方向奔去。
那么,我们要逃到哪儿去呢?
根据地肯定是不能待了,麻子说沦陷区暂时也不能去,那要去啥地方呢,要知道,在山东地盘上,除了沦陷区就是根据地,也没第三个可以呆的地方呀。
麻子说有,但暂不告诉我啥地儿,只管让我背着他,往他指挥的方向奔。
你娘,这杂种神神叨叨的,不会跑进国民党那儿吧,这也许有可能,因为他的仇家黄福贵就在国军那儿。
在他的指挥下,我稀里糊涂地背着他奔波了一夜,待到天明的时候,翻上一座山梁,竟远远地望见了前面是一片大海。
咦,麻子这是要去哪儿,难道要坐船到东海某个小岛上避难?这也有可能,躲开世人,暂避风头,等风平浪静的时候再返回陆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爷,咱要去海上吗?”我禁不住问道。
麻子道:“去喝西北风呀,不去。”
“那要去哪儿?”我又问道。
“让你咋走就咋走,问这么多干啥!”麻子有些不耐烦了,“天空地阔,哪儿还呆不了几天。”
我靠,这家伙应该也还没个准,我也就懒得再问,闷着头,在他的指挥下,继续眼山间小道一路往东跋涉。
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赶到日上三杆的时候,我已累屁了,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如牛,腿也跟酸酸的迈不动步了。
问了三麻子,才知道是诸城地界,也就是说,快到青岛了。
难道我们要去青岛?可那儿也是沦陷区呀,而且还是鬼子的“治安模范城”,去那儿不是找死吗?
我这么想着,来到一小树林边,停步放下他,一屁股砸在地上,不想再挪窝。
老子可不想再去冒死,一次就够了,而且又想起了那个惨死的小莲,心里愈发对麻子有了恨意。
麻子见此,慢慢坐到了我身边,说道:“诸城地界东边,有一个大珠山,那山方圆八十里,山高抖俏,三面接陆,一面临海,自古都是强人出没的地方,现在山上也肯定驻扎着土匪。我听说那些人一不接近八路,二不讨好鬼子,这两年一直处于‘独立’状态,所以,咱去那儿,只要跟土匪头子拉上关系,就能立住脚,呆上段时间……”
我娘,去当土匪?
我一听傻眼了,可又想想,这兵慌马乱的,也实在没个百分百安全的地儿去呀。
就勉强同意,歇了一会,背着他向大珠山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