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靠,说的这么实在,就像房子的主人是你三麻子似的。
我不敢执拗,大步来到一雕梁画栋的院门前,见厚实的大木门紧闭,便把三麻子放了下来。
“这家最富吗?”三麻子伸头瞅着那高高的台阶,问道。
“这家有台阶,西边那家没台阶。”我只能这么解释。
“上去,踹门!”三麻子命令道。
对于他这种霸道,我是见惯不怪,上了台阶,走到门前,连望都没往里望一眼,就抬脚“咣咣”连踹了三下。
深更半夜的,用的力气又大,声音自然也高,咕咚咕咚的,像打雷。
突然,里面传来了一阵叫声:“来了,来了......”
咦,这么快?
三麻子闻听,拄着文明棍咚咚上了台阶,冲着门口就是呜哩哇啦一阵咋呼。
他是想用日本话来先震住户主。
不料,里面的人一听这声音,不但没开门,反而又咕咚着跑向了屋里。
我靠,他这是要干什么?
“再踹!”三麻子吼道。
我也火了,抬脚又咣咣踹了几下,大吼“八个牙驴,死了死了的......”
因为跟着鬼子混了几天,最熟悉的就是这句二逼话。
我连踹带骂地鼓捣了约有两三分钟,里面终于又响起了脚步声:“来了来了,太君……”
随着话落,厚实的大门突然哗啦一下被从里面打开。
我本想冲进去给那人一脚,但想想没意思,还是忍了,欺负平民不是我的意愿。
“@#$%^&*!@%^&......”三麻子举着文明棍冲里面的人骂了一句,在我的搀扶下进了门。
我这才看清,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头缠白布,腰系麻绳,心下猛地一紧,这,这家死人了?
真他娘的晦气,早知道去那个没有台阶的人家呀。
那男子冲我们不停地哈腰,连说对不起。
三麻子不理,在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向正屋走去。
这正屋是四间,院子不大,东侧有两间厢房。看来也只是个殷实人家,不是大地主。
屋门开着,一眼就能看到迎面摆着一副大棺材,棺材前还摆着一副死者的画像,是个头戴玳瑁的老太太。
我见三麻子轻蹙了下眉头,心里不由咕咚一下,死人不怕,就怕死人复活。
三麻子的轻微表情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至于什么问题,我就不知道了。
但既然咋咋呼呼的进来了,我们也不能拔腿再走呀,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屋。
三麻子突然对着那棺材一拱手:“老人家在上,小的这厢有礼了,半夜五更的打扰您,请您多多包涵......”
我晕,不是说好的冒充日本人吗,咋突然又说起中国话来了。
他的这话和举止,也是那个男子猛一愣,忙咧嘴咕咚跪倒地上冲着棺材咚地磕了个头。
起身搀着三麻子往里屋走。
这是回礼感谢前来吊唁的客人,鲁北农村多有这个风俗。
里屋,一盏煤油灯挂在墙壁上泛着昏暗的光亮,炕上却没人。
这不对呀,这样的殷实人家,难道只有这男子一人?他的老婆孩子呢?
我疑惑地转头往西屋瞅了瞅,见房门紧闭。
突然明白过来,家眷都藏在那屋呢,通常情况下,因为鬼子喜欢花姑娘,所以老百姓一听到鬼子来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自家女人藏起来,即使藏不住,也要用锅底灰啥的把脸抹黑,让鬼子看着恶心,也就没兴趣胡来。
三麻子也不问,偏腿坐到炕沿上,瞅了眼外屋那棺材,问道:“老人家今天刚过世吧?”
那男子脸皮一颤,默默地点了下头,迟疑地看着我们:“请问......”
三麻子呵呵一笑:“我们是大青县城便衣队的。”
我靠,这真是顺嘴胡扯呀。
那男子一听,惊喜地问道:“是吗?您叫啥名字?我兄弟是便衣队队长......”
我心里猛地一紧,坏了,这特娘的撞枪口上了。
“噢,他呀......”三麻子显然没料到男子会说这话,有些惊愕。
“你知道我兄弟叫啥吧?”那男子紧问道。
显然,他对我们的身份有疑心,想一撸到底搞明白。
这下,我是彻底懵了,三麻子呢,却瞪眼张嘴地看着那男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