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浓烟顺着通道蔓延开去,心情也暗暗紧张起来。即将来临的这场恶战,不知结果会怎样,我们若逃不出去,那身躯和头颅肯定要被分离,送到济南府黄福贵的面前被审视被嘲笑。
三麻子要用手雷把自己炸碎的想法是非常正确的,要不,死了也会受辱。
“现在我看不清周边景物了,等会鬼子进来,我指挥,你摧诈。”黑暗中,三麻子说道。
其实,黑暗是指三麻子说的,而对我来说,漆黑的山洞里犹如白天,视线半点不受影响。
我应了,又迟疑地问道:“三爷,那咱若能逃出去,以后去哪儿?济南府吗?”
三麻子眯着眼,摇了摇头:“这儿一出事,黄王八那边肯定又会警觉起来,咱若活着出去,暂时也不敢去......”
“那去哪儿?”我有些失望。
“谁知道呢,看情况吧,只要能活命,逃到哪算哪。”三麻子的口气有些茫然。
这话说的我心绪落寞,老这么游来荡去,那啥时候有空去找玲花呀。
还有,这次来德县,我不但没探听到“大花瓶”和龙种的消息,反而还害死了我表叔梁大牙,现在被困在这儿,生死难料,想想都沮丧,这出去还要继续漂,漂到哪儿算是个头呀。
但我知道,不弄死黄王八一家,三麻子是绝不会罢休的,而且黄王八也在极力寻找我们,这恩怨情仇,烦死个人,也折磨死个人啊。
洞里空气有些沉闷,而我知道,此时外面肯定热闹喧天,虎视眈眈。
“你把这些死尸搬到各个通道上,到时摧起来方便些。”三麻子命令道。
我依照他的话做了,五条通道,各摆放了两具死尸,剩下的那四具则摆在通道汇集处,准备哪儿紧急,随时冲向哪儿。
做完这些,三麻子平趴在了地上,耳朵紧贴地面,一动不动地听起有可能的声响来。
我则依坐在洞壁上,不时朝五条通道远处张望,但目力所及之处,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影,更没任何动静。
难道鬼子还在布局?
我正疑惑着,三麻子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转头冲我道:“东边洞口,有四五个人进来了......”
我心里一紧:“放吗?”
下意识地朝东边通道望去,但因通道弯弯曲曲,不是直线,看不到尽头。
三麻子道:“不急,他们打着火把或拿着手电筒进来,也不敢快走,还需要点时间的。”
他说着,又贴耳附在地上仔细听了起来。
我直起了身,但不敢移动,怕打扰他的听觉,就那么紧张地看着他,心里咕咚、咕咚乱跳。
这时,三麻子直接坐了起来,眉头皱了皱:“东边,北边,还有南边,这三个洞口都进来人了。”
我靠,三面夹击,齐驱并进?这是要瓮中捉鳖的节奏呀。
“那,西边和西南边没进来?”我紧问道。
三麻子撇了下嘴:“他们张好网,逼我们去钻呢,哼!”
这话,我也有些认同,要不他们咋只进攻三条,留下那两条呢,聪明人都能算出来是啥意图,我虽然比三麻子的智商差了不只一个档次,但整年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算半个聪明人了。
“先往东边这个洞口放出去个。”三麻子抬手指了指方向。
我应一声,猫腰溜到那边两具尸体旁,蹲身瞅瞅,见一个是老头,一个是那个死光头。
还是先摧诈死光头吧,特么死前还逮着那四妞猛拍,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现在让你小子去打鬼子,再充一回英雄吧,俗话说:抗日不分先后嘛。让你也风光风光,不定还能名垂青史呢。
我伸手刚要把他拍起,突听三麻子在身后高声道:“中华大地烽烟起,强盗倭奴来扰袭,炎黄子孙当自强,舍生忘死保家园,老少爷们们,对不起了,为了咱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儿女,给我冲吧,二十年后,中华大地又是一片郎朗晴天,起!”
话刚落,我“啪”地拍向了死光头的胸膛。
那小子浑身猛地一颤,忽地站了起来,几乎与此同时,我飞身一把抹掉了盖在它脸上的草纸和银针。
这小子仰头闷吼一声,拔腿“咚咚咚......”,直向东边洞口冲去,身高体壮,势大力沉,沉重的脚步声震得整个空间都嗡嗡作响。
眨眼间,那诈尸就消失在了通道拐弯处,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啪啪”的枪声也轰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