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的衣服是黄白。
我娘,我问完后才突然看清了这点。
苦逼的是,人家刚死了爹,正一肚子苦水没处发泄呢,我就成了那个出气筒。
只听嗷的一声,那丧主家属一拳打在了我的脑袋上,在我眼前金星四溅的同时,棉帽子应声飞出了老远,随风像个破皮球似的,骨碌碌滚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我靠!这若在平时,老子非一脚踹死他不可,可现在有任务呀,何况我还是个A级通缉犯,装孙开溜才是正道。
我不敢哼一句,强忍着屈辱,拔腿向后面窜去。
一气跑到最后一排房子前,竟又碰上个穿白大褂的,我先是一楞,仔细瞅了瞅,认准了这才是正宗的医生穿戴后,鼓起勇气,点头哈腰地冲他一咧嘴:“大夫你好,请问骨科病房在哪一排上?”
那医生随手一指:“就这排,你找谁?”
我一愣,我也不知瘦八仙真名叫啥呀,就呜噜一声,急急走开。
等进了后排房子的第一个门口,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棉帽子没了,而没了帽子遮挡,我特么真容全露了呀,只要碰见任何一个熟人在这儿,我就死定了。
咋办?赶紧寻个东西遮挡下脸吧。
我在走廊里一睃目,发现前面墙根排椅上有一张报纸,忙走过去,拿起来就要遮脸,不料,上面的一张照片令我一愣:梁大牙?
他闭眼呲牙,眉心上还有一个弹坑,显得更加丑陋,显然,这是他被枪毙后,鬼子拍的现场照。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咬了咬牙,把报纸折了折,用手拿着遮住了半张脸,提着点心,透过房门的玻璃,挨个房间查看起瘦八仙夫妻的踪影来。
当我走到第四个房间门口时,心下猛地一紧,站住了。
透过玻璃,病床边的凳子上,一个肩披长卷发,身穿蓝色旗袍,搭着白色披肩的女人的背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而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因额头上缠着白布,我看不准是不是那个瘦八仙,只是从他瘦削的脸颊上能判断出此人很瘦。
这应该就是那对汉奸狗男女了。
不过,我怕搞错了而功亏一篑,又继续挨个房间窥探了一遍,再没发现有相似的陪床家属和病号。
那个就是了!
我见走廊上没人影,遂咬了咬牙,疾步来到第四个房门口,把报纸塞到提着点心的左手里,从兜里摸出一块石头,沉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然而,即使这么小的开门声,也被那个背对着我的女人听到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来,可能以为是医生吧,动作并不快,只是半转了头,想等我走近再开口打招呼吧,这种做法,文化人叫矜持,我这样的文盲叫做是装逼。
我眼盯着两人,心里咕咚咕咚跳的要死,随手轻轻掩上了房门,轻步还没走到那女人的近前,她转头朝我婉儿一笑:“大夫......”
刚说出这俩字,一下子怔住了,没等她再有反应,我一石头“啪”的就拍在了她的脸上,她身子一歪,咕咚跌在了地上。
而正在闭眼养神的瘦八仙闻声睁眼,我一个箭步扑上去,一石头击中了他的鼻梁,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身子猛一抖,一股鲜血喷出,眼珠就翻了上去。
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索地除了奸。
我不敢马虎,弯腰把那女的抱到床上,掀开被子塞了进去,遮掩好,遂急步出了房间,匆匆穿过走廊,想去找我的棉帽子戴上。
然而,刚才帽子滚落的那个水沟里,除了几棵烂树枝,再无任何杂物。
我娘,帽子被人捡去了,这咋办?
也不敢再在这磨叽呀,赶紧先跑吧。
我手假装挠着头,袖子遮住半边脸,匆匆出了医院大门,溜到附近的那个茅厕里,想贴上假胡子,挑起货郎担子逃跑。
可,进去往墙角一瞅,懵了。
那儿空空如也,只有尿坑的水面上还飘着那撮假胡子。
这他娘的完了!就在我发懵之时,忽听医院那边传来一阵乱叫:“杀人啦,杀人啦,骨科那屋杀人啦......”
我脑袋轰地一炸,身子猛哆嗦了下,暗叫不好,拔腿闪出茅厕,撒丫子向西面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