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心里暗笑,胖掌柜真会找时候,死麻子还伤着呢,连撒尿都困难,要他提枪上战场肉搏?无异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再说也是杆瞎枪呀。
三麻子尴尬地一抖脸皮,手指我,对掌柜的道:“兄弟,哥年纪大了,远路迢迢的,咱没那个精力,给这小子找一个吧......”
我靠,我哪有这个闲情,忙摇头摆手,说也累了,不要。
掌柜的见没生意,就怏怏地走了。
我和三麻子便铺了被褥脱衣睡下。
刚吹灭了灯,他就说出了来这儿的打算,自己在这镇上安稳稳地呆几个月,我呢,还是去县城跟着我表叔当伪军,顺便打听着风声,另外,我们身上的现钱不多了,要我带些东西去城里珠宝店或当铺换点钱。
这个不用担心会再被讹,因为我到城里后就是牛逼闪闪的皇协军了,而且还有我表叔梁大牙梁营长做靠山,哪家商号敢不给面子?
第二天一早,我带了几件珠宝翡翠,雇了辆驴车,就进了城。
这儿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半点变化都没。
我来到皇协军营房门口,那几个站岗的都认识,他们一见到我,皆惊喜不已,纷纷围上来说你咋突然不辞而别?梁营长为找你都急疯了,还耍酒疯大哭。
我心里一阵感激,连说突然有事来不及跟我表叔告别,这不回来了吗。
于是,站岗带队的小班长领着我兴冲冲地进了营房,还没进梁大牙办公室门口,就急急吆喝起来:“梁营长,梁营长,你看谁回来了......”
我一步闯进门,见梁大牙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报纸,闻声抬头,四目相碰。
我叫一声:“表叔......”
咕咚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场面是我自己早就设计好的,要不没法交代。
梁大牙瞪眼张嘴地看着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直到我哭了几声后,才突然嗷的一声跳起来,咚咚奔到我面前,咣地一脚把我踹翻,大骂道:“你他娘的,你咋没死呀,滚,滚,快死去吧,老子不想再看见你,滚!”
他骂着,对我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痛打。
那个小班长慌了,忙挺身挡在我面前,一个劲地劝解,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此时不出力讨好,更待何时。
我呢,只跪在地上呜呜直哭,也不避不躲,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样。
梁大牙在那小班长的劝和下,打也打了,骂也骂够了,便又气吼吼地回到办公桌旁,端起茶碗仰头喝了口茶,乜眼盯着我,又开口道:“你说,你这几个月来跑哪儿去了?不给老子说明白,你立即滚蛋,你知道老子为了找你吃了多大的苦吗,你还有点亲戚味吗,若不是看在你娘和你爹的份上,你特么被狗吃了老子都懒得看一眼......”
待他骂完,我就边哭边诉说了自己的遭遇:那天出城,碰上我小时候一块讨饭的伙伴癞痢头,他请我喝酒吃饭,可能酒菜中下了药,没喝两盅就不省人事了。
后来等我睁开眼,发现周围全是土八路,他们逼我投降,并要我做卧底,妄图摧毁德县县城。
可我一想,这不行,那样的话,我表叔不就遭殃了吗?
要知道,我表叔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啊,待我比亲爹还亲,我哪能忘恩负义,做畜生的事?所以,为了表叔您,我宁死不同意,被他们打了个半死。
后来,他们就让我给他们挖战壕、背粮食,打土豪,反正最苦最累的活都让我干,在这期间,我日思夜想表叔,又是做梦梦到,都哭醒了。
最后,我找了个机会,九死一生地逃了回来,为的是继续跟在表叔身边,为您老牵马拽蹬,伺候您老一辈子,以报答表叔对我的似海深情......
我说着哭着,抑扬顿挫,把个气氛渲染的激情澎湃,感天动地。
梁大牙虽说是个老油条,可不知我跟着三麻子学到的本事比他还厉害呀,见我说的真切,哭的悲伤,怒火慢慢地就消了,继而一股父辈般的慈祥痛爱从心底冒上来,渐渐占据了整个心胸。
眼盯着我,长叹了一声,骂道:“起来吧,唉,你这浑小子,以后别出去瞎逛了,这年头,呆在城里才最安全。”
第一关以这种形式宣告度过,我颠颠地跟着梁大牙指派的卫兵,到宿舍里洗了澡,换了身崭新的军装(藏宝图还藏在腰里那破裤头里),挎上了盒子枪,重新牛逼起来。
第二天,我准备去探望“大花瓶”的消息了,可梁大牙要我不离他左右,他不出去,我也不敢再私自溜出去呀,另外还有身上的那几件珠宝,总得寻个机会出去换了呀。
这他娘的咋办?
在军营里又呆了一整天,天傍黑的时候,梁大牙整好军装,要带我出去吃饭了。
去哪儿?桂花家,也就是他相好的那儿,而那个桂花和我是定过亲的,我的突然失踪又突然回来,梁大牙要去跟人家有个交代。
我娘,我一听懵了,这......不去也不行了呀。
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出了营房,在菜市场上买了些肉菜啥的,坐上黄包车,向几条街外的桂花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