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庄村口,我的意识也慢慢警惕起来,先是眯眼往街上观察了一会,在没发现可疑人影后,才轻舒了口气,把棉帽子往眉骨上压了压,双手抄在袖口里,急步进了村。
沿街第一个店铺虚掩着门,没有异动,第二个关着,对面胡同里也没啥人影,只有一条狗在溜达着寻东西吃。
第三家就是阿云的店铺了。
我心里咕咚的不行,抬头望去,店铺门前的招牌有些破旧,门前也有些脏乱,店门......
咦?店门咋上着锁呢?
我心里一沉,难道她俩结伴走亲戚去了?可这个日子,该走的早都走完了呀。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左右看看没人,便疾步上前,趴在门缝里往里瞅,店里桌凳有些乱,也没生炉子,显然,起码今天她们没营业。
我有些懵了,惊慌地四下瞅了瞅,空荡荡的大街上没一个人影,连那只流浪狗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这该咋办?
我急了,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转身跑到第一个店铺门前,咣当一步冲了进去。
“老板......”我闯进大堂,前台也是一个人影都没。
我不管不顾,急急往后屋奔去:“有人吗?”
话刚落,一个三十多岁的彪形大汉闻声从后院奔了出来。
“老板......”我呼哧道。
因为激动,一时不知咋问了。
那汉子瞪眼打量着我,问道:“干啥的?”
“那,那边的店铺咋关着门呢,她们去哪儿了?”我手指着西面,急问道。
汉子眉头一皱:“哪个?”
“就,就是女老板那家,叫啥云的......”我不敢直接说出阿云这俩字,怕他更起疑。
那汉子一听,怪异地又打量了我一遍,可能见我不像便衣啥的吧,遂把嘴一撇:“死了!”
啥,啥?
我脑袋轰地一炸,一下子僵住了。
“年前就死了,你还来嘚瑟个啥,滚吧!”那汉子上来就推我。
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也顾不得和他纠缠了,拔腿出了屋,又看了眼阿云的那个店门,鼻子一酸,转身捂着脸就向村外窜去。
我要赶紧回去跟三麻子汇报,我不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即使再跟那汉子纠缠也不会问出啥来,三麻子,只有三麻子有办法,有主意能搞清这一切。
我也不知荷花怎样了,阿云死了,她会去哪儿了呢,回家了吗?也许是吧。
我想到这儿,在跑到村外的岔路口时,转身向几里外的宋家庄奔去。
我想急着见到荷花,问明一切,或许阿云是得病死的,或许被黄富贵的特务暗杀的?若后一种情况的话,那荷花会不会也......
我不敢再想,一气奔到荷花家门口,惊喜地发现院门没锁,也顾不得叫,推门一步闯了进去。
“荷花......”我喊着,又冲进了屋里。
里屋门应声而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荷花!”我刚喊出这一句,又一下子愣住了。
那人不是荷花,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难道荷花嫁人了?不!
不等那人答话,我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闪身闯进了里屋。
炕上,一个女人盘腿坐在那儿,但不是我的荷花,而是一个老太太。
“荷,荷花呢?”我瞪眼张嘴地惊愣住了。
那男子见我如此莽撞,似乎猜到我和荷花家是亲戚啥的吧,所以并没发火,只是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我们不知道荷花是谁,只知道这是一个郎中的房子,年前从外地来,经过贾保长做主,把这房子买下了......”
这么说,这已经不是荷花的家了。也许他们也不知道谁叫荷花吧。
我心沉到了极点,木木地出了门,踉跄着走到村口,看着周边这熟悉的景物,想起了荷花拿着打狗棍,挎着篮子要饭回来的一幕幕,我心里酸的要死,忍不住仰天狂吼一声,咕咚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天是灰蒙蒙的,周边四野也暗无生机,整个世界凄凉一片。
荷花呀,你到底去了哪儿了?
我的哭声,引来了路人的观望,但都不敢上前。
渐渐地,我哭累了,嗓子也哑了,又想起了三麻子还在等我消息,便极力压制住情绪,站起来又望了望身后的村子,渴望再次见到那个赢弱苗条的身影出现。
然而,奇迹并没发生,幻觉也没垂青我。
走吧,走吧,尽快回去告诉三麻子,尽快解开这个谜底,尽快找到荷花......
我心里哀嚎着,拔腿不顾一切地向前窜去,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