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搀扶着三麻子进了屋里,他发现双儿竟没死,瘟怒地瞥了我一眼,把几个女人集中到了东间卧室里,咬牙切齿地恐吓了一阵,要她们千万别乱动,否则必死无疑。
而后,出来锁上屋门,又锁好院门,我爬进车厢里,他开着车,轰轰地倒出了胡同,掉头开上了大街,沿路向前面鬼子的兵营驶去。
汽车隆隆地颠簸摇晃着,我蹲坐在车厢一角,密切监视着这一车已处于半醒的死尸,心里忐忑的不行。
这些死尸模样不一,面部表情也各异,有的闭眼张嘴,有的扭曲痛苦,有的咧着嘴露出笑意,有的则瞪眼竖眉,死死盯着某个地方。
有的满脸血污,惨不忍睹,有的却干头净脸颇为英俊。
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旦受到外部诱导的因素,会立马变成疯狂的杀人机器,横扫这个它们曾经留恋的世界。不管是它们的父母、兄弟还是朋友,瞅准必追,追上必死。
不会有半点亲情、友情或曾经的爱情,因为它们就是没有意识的诈尸,比疯狗还疯狗,比厉鬼还厉鬼。
车子摇晃颠簸着沿街穿过一条路口,我透过车厢后的篷布帘子,发现外面已能朦朦胧胧地看清周边的景物了。
这个季节,这个时间,除了早起做买卖的,估计没人愿意出来挨冻。
车子开始拐弯了,我知道这是我们此次行程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前面就是鬼子兵营。
我心里紧张的不行,不知接下来的时间段里会发生什么状况,杀戮是必然的,关键是不是我们能全身而退,因为兵营里还有近三十个人,而我们的诈尸只有十多个,按一尸一人来算,剩下的那十几个不知要怎么对付。
车子稍一停顿,开始调头了,我知道三麻子是要把车厢对准兵营大门,忙透过车帘缝隙往外察看,见车屁股渐渐靠上了紧闭的大铁门。
这时,三麻子摁了两声喇叭,我惊悸地低头看了看满车厢的诈尸,还好,都没反应。
哨屋里值班的伪军听到动静,忙从窗户里伸头望了眼,急三火四地跑出来开大铁门。
这个小县城应该只有这一辆卡车,所以伪军们是丝毫不防范或怀疑的。
大铁门“吱嘎、吱嘎……”地被两个伪军拉开了,并持枪立正站在门两边,等待车子的进入。
因为开车的是‘太君’,所以保持军纪是必须的,否则挨一顿臭骂或扇几个耳光,再踹几脚是正常的。
车子轰鸣着倒进了门口,却把半个车头露在了门外。
俩伪军不知是咋回事呀,这堵在门口啥意思?不会是车坏了吧,可听听没熄火,发动机还轰轰地响着呢,咋不进了呢?
俩伪军站在那儿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就在这时,我忽听车厢和驾驶室的隔板传来了“咚咚”两下敲击声。
心头猛地一颤,这是三麻子发出了动手的指令。
遂从篮筐里抓起两块石头,把车帘用脑袋一掀,双手并举,两块石头齐齐飞了出去,一边一块,准确地击中了俩伪军的太阳穴,因距离近,出手又猛,只听“啪”的一声,俩伪军的脸部同时溅出一团血雾,跟谷个子似的侧身摔倒在地,竟没能来得及发出半点惊呼就见了阎王。
紧接着,三麻子从车厢一边呼哧着蹦到车后,把住车沿翻了进来。
“三爷……”我急急叫道,不知下一步他要干什么。
“别动,老实呆着,一切听我口令!”他说着,单腿跪在了车厢尽后面的两具诈尸中间,眯眼观察起了兵营里的情况。
其时,天已大亮,但离太阳出来还早,兵营的两排平房里也没动静,整个大院空旷、寂静而又显得诡异。
“等我把这些诈尸全部送出去,你就进去挨个屋里、挨个角落拾掇,”三麻子叮嘱道,“记住,别莽撞,一切都要用石块或手雷拾掇,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担心地问道:“那你呢,万一鬼子往大门这边集体冲锋咋办?”
三麻子一撇嘴:“伪军不是鬼子,惊慌之下,他们是组织不起来的,只能像被打散的鸭子,四处乱藏,即使有人往大门这边跑,我也会第一时间放倒他们的,明白?”
这家伙,看来心里早谋划好了策略了。
我们说话的空间,透过半敞开的车帘,我看到一个戴着棉帽子的伪军懒洋洋地从前排宿舍里出来,边扣着棉衣扣子,边冲着另一间屋子的窗户吼道:“小六子,老妈子胡,特么快起来,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