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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麻子见我这样,阴着脸,沉吟了一会,低声骂了句,无奈地道:“大白天的,老子这样,怎么进去?狗多着呢,唉。”
“那,那我先找个草垛把你藏起来,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把你背进去咋样?”我问道。
三麻子悲苦地叹了口气:“咱他妈这是找死呀……”
我知道他是绝不愿冒这个险的,但因我已下了决死的心,他也没力改变了,我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
因为那头毛驴已吓瘫了,拽起来就又会哆嗦着腿跄倒,没办法,我只好背着他,跑了三四里路,在一个村外的一片草垛里把他放下,遮掩好后,便又急冲冲地返回了荷花家。
其时,天色已近中午,她家里出来进去的人也多了起来,都是乡邻。
宋郎中行医几十年,这点人脉还是有的。他的遗体也被装进棺材里,停放在了外屋迎面的北墙根下。
荷花见我回来了,忙把我拽进里屋,让我套上白大褂子,脑袋也缠满了白布,叮嘱说我是以娘家侄的身份来的。
眨眼就成她侄子,而且还不是亲侄子,这辈分,凑合着吧。
我穿好了孝服,跪在棺材边,低着头,以孝子的身份迎送来吊唁的乡民。
他们进门都是先哭喊一声,接着跪下磕个头,然后起身走人。当然还要放下点黄草纸,算是对逝去人的礼点吧。
我呢,不论谁进来,我都要跟着嗷嚎两声,跟着磕头,以答谢他们。
这样直到傍晚,家里才安静下来。
天色黑了下来,荷花也掌起了煤油灯,放在棺材前的一个凳子上。
昏暗的灯光映在墙壁上,光怪陆离的。
忙活了一天,我们也都累了。
她去外面关上院门,回屋用锅灶把早晨我带来的肉汤和火烧热了热,端到里屋炕上,让我吃。
我惦记着还在几里外的某个草垛里‘修炼’的三麻子呢,他都快两天没吃饭了,这又冷又饿的,不知能经受住严酷的考验不。
但这时候天刚黑,我也不敢去接他,就和荷花每人吃了一个火烧,喝了点肉汤,剩下的又放到锅里给他温着。
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人,噢,还有外屋的一口棺材。
我和荷花坐在炕沿上,对着煤油灯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是对未来的忐忑?还是憧憬?
我轻声问了句:“你在想啥呢?”
荷花勉强咧了下嘴:“没……”
灯光下,她的面容更加楚楚可怜。我心下一颤,忍不住把灯往炕里移了移,身子挪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搂住了她。
“你真的会带我走吗?”荷花偎在我怀里,柔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我跟我三爷说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丢下你,生一起生,死一块死……”
荷花静静地听着,依偎着我更紧了。
我双手捧起她的脸,四目相对,把嘴唇慢慢地贴到了她的唇上。
突然,她身子猛一颤,挣开我,下意识地回头瞥了眼外屋的那口棺材。
她是顾忌尸骨未寒的丈夫。
我瞅了眼,见昏暗的灯光中,那棺材摆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感觉有些诡异,棺材轮廓影在北墙壁上,遮了大半阴影,好像也有些变形。
我忙下去把房门掩上,站在炕下,抱住了她,俯身吻向了她的唇。
她迎合着亲了亲,小声道:“以后再……好吗,现在我,真的没心情……”
这个,我理解,应道:“嗯,别担心,我不做,只是......”
我说着,把手从她的衣襟下探了进去,她轻嘤一声,软软地仰倒在了炕上……
就在这时,只听外屋“咣”的一声巨响,惊的我们猛地一哆嗦,她嗷的一声坐了起来,死死抱住了我。
我一手被她紧拽着,一步抄到房门边,大着胆子冲外面喊了句:“谁?”
外面没任何应答。
我心里暗暗紧了起来,把头慢慢靠近门缝,小心地向外窥望起来。
只见那口棺材摆在那儿纹丝不动,只是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在不停地变换着轮廓的大小,似和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势力在拼力纠缠,搏斗。
我头皮一阵发麻,又把眼光慢慢从棺材那儿,一点一点地向外移动,当我的目光触及到屋门的一刹那,脑袋轰地一炸,整个身子瞬间僵住了。
因为,那原本关着的屋门,竟……大开着,且,还在来回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