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村口,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
这说明,麻子真死翘翘了。
唉,麻子可恶又可怜,没想到催了大半辈子诈尸,最后竟死在自己的杰作口里,若能寻着他的尸块,就捡回去找个土坑埋了吧,也算是我给他送终了。
我想到这儿,长叹了口气,开着天眼继续往前走去。
来到村口,四下瞅瞅,除了路边的几棵歪把子树和几个柴垛外,再没其他东西。
咦?麻子呢?那家伙不会是被狼獾直接叼走了吧?或者被它吃了?
这两种念头刚在脑子里闪出,即被否定。
不可能,狼獾杀红了眼,哪顾得叼着他的尸体跑路?吃了?更不可能,诈尸虽然咬人,但因是死的,对任何食物都是没兴趣的。
那接下来只有一种可能:跑了!
也许死麻子预料到诈狼獾在咬死武扒皮一家后,回窜向村口,所以提前悄悄地溜掉了。
你娘,姜还是老的辣,把我扔这儿,你狗日的跑了,算个啥东西呀。
我暗骂着,沿小道大步向村外走去,准备返回山坳里逮着他臭骂一顿,解解气。
突然,我听到路边沟里传来一声咳嗽,心下猛的一颤,转头望去,但因沟深草密,只见草乱动,却没看到人影。
难道是三麻子藏在那儿?这有可能,要不半夜三更地,谁闲地趴沟里躲猫猫?
“谁?”我手里举着石块,弓腰伸头,忐忑地慢慢向路边走去。
草丛里传出一声低叫:“我,你三爷!”
晕,还真是他呢,我大喜,忙叫道:“三爷?你在沟里干啥,我以为你被狼獾咬死了呢……”
话刚落,三麻子猛然从草里伸出头来,哆嗦着骂道:“去你娘的,你小子是盼着我死是吧,狼心狗肺的东西,快点,把我背上去!”
无意中一句话竟惹出他的怒火,我不知这家伙为啥这么呛,也不敢再顶他,就下到沟里,把他从水窝里拉起来,背上了路。
因为是深秋,又是夜晚,三麻子浑身湿淋淋的,冻得直打哆嗦,我见他这样,也不敢再问,赶紧背着他就要往山里跑,想尽快回到家里,让他暖和暖和。
不料,三麻子忽然问道:“武扒皮家都死光了吗?”
“是啊,我进去看了,一个没剩,很惨的。”我答道。
“好,赶紧返回去!”三麻子兴奋地道。
我一愣:“咋了?”
“你说咋了,划拉财宝呀,”三麻子骂道,“特么白吞了咱那二十多块大洋?赶紧的!”
靠,都快冻成冰棍了,还惦记着死人家的财宝呢。
没办法,我只好背着他转身向村子里奔去。
其时,街上仍然一个人影都没,除了前面的武家院门口挂着的那两盏灯笼泛着昏暗的光亮外,整个村子皆黑漆漆一片。
佃户们应该都早睡了吧,大柳树南侧的那赤身肉搏的两口子也早进入梦乡了吧。
其实,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种安稳宁静与世无争的生活,是我最向往的。
唉,麻子,老子跟着你整天东窜西跳,心惊胆战的,遭老鼻子罪了。
我们进入武家后,在三麻子的指挥下,我加紧搜罗了一些大洋和几个金稞子(其他东西没敢要),用包袱抱了,又背着他出了门,急急向山里奔去。
一路上,三麻子喷嚏连连,也告诉了我他在村口的事。
原来,他目送我抱着狼獾进了村后,刚开始还欢喜,过了一会越想越不对,因为诈兽不同于诈人,那可是不粉身碎骨不罢休的主呀。
他想到了后果,不由心焦起来,可这身体条件不能跑又不能跳的,这他娘的咋办?
最后实在没办法,就骨碌到路边深沟的水坑里隐着,直等到那诈狼獾呼啸着一溜烟窜出村口,跑没了影了为止,但此时他已趴在冰冷的水坑里近半个时辰了,身子都冻僵了,爬也爬不起来。
直到听到我熟悉的脚步声……
我听了不但不同情,反而还暗暗窃喜,心理也平衡了,没想到三麻子遭的罪比我还大,嘿嘿。
我们赶了一个多时辰,回到山坳里时,已是后半夜了。
刚进入老太太家所在的山谷,三麻子让我停下来,我不知他要干啥,忙问。
三麻子低声道:“带这么多大洋回去还不吓死她们娘仨呀,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话也对,她们都是老实人,若知道我们真灭了东家十几口子,又抢了他们的财宝,还能睡得着吗,光吓就吓出神经病来了。
于是,我提着那个包袱,爬到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前,用尽洪荒之力把它掀起,随手把包袱放在了下面,归位。
我相信,其他人想掀起这块石头门都没有,也没人闲的会来鼓捣这些不起眼的破石头。
藏好财宝后,我便背着三麻子,沿山谷急急向老太太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