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急匆匆地继续逃离?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个谜。也没心思再去想了。
我不想死,要继续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可能拥有玲花和荷花,也还能知道三麻子最后的结局到底报了没报了仇。
这个世界诱惑力太大了,它驱使着我拼尽最后一点气力,一点点地爬到了路边,然后一头扎在雪地里,失去了知觉……
等我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老者见我醒了,忙惊喜地喊来正在灶间忙活的老伴,两人高兴的不得了。
老者说,他推着车,载着老伴去走亲戚,见我趴在路边,刚开始吓了一跳,以为是死了,本想急急走过去,但老伴非要他停下瞅瞅。
他只好放下车,走到我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只是额头烫的要命,知道我是发烧了。
夫妻俩便把我拖拉到车上,老伴在车架另一边扶着我,也沉着车,把我推回到家里,找来乡村郎中抓了药,而我,醒来的那一刻,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这辈子,遇到的好人无数,但救我命的,老者夫妻是第一个。我终生感激他们,刚解放的时候,我去找过他们,但夫妻已在几年前过世了,我哭了一场,倾其所有,给了他们的儿子八块大洋……
唉,不说这个了。
我在老者家调养了两天后,就又继续去寻找玲花,周边的七八个村子,都跑遍了,没有任何她的音讯。
没办法,我准备去济南城里找,但在路上,无意中听到几个进城的乡民闲聊,说一个警察局长和他老婆被人杀了,鬼子在四处抓人呢。
我做贼心虚,就不敢去了,只好躲在进出城门必经之路的一片树林子里呆了一天一宿,终没能发现玲花的身影。
最后失望之下,又去了宋家庄,想带荷花一起私奔。
进了村,来到她家门口,见院门紧锁,村人说,两口子前两天就被几个警察开着车带走了。
显然,是因为他们的儿子的事。
我不敢在这儿呆下去了,急急出了村子,望望空旷的四野,心里突然迷茫起来。
我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儿,没家,没了玲花和荷花,也就没了投奔的动力和目标了。
我心里渐渐恐惧起来,又想起了以前讨饭的日子,还有玲花的笑脸,荷花的温柔……
我哭了,在空旷的原野上漫无边际地走着,泪水顺着脸颊汩汩地流了下来,任凭冰冷的寒风打在脸上,却再感觉不到以往刺骨的痛疼。
玲花,也许还在济南府的大街小巷里苦苦寻找我,她纤弱孤单的身影,还会伴着日月轮转,在瑟瑟寒风中苦苦寻觅。
荷花,也许还在日本人的审讯室里受着酷刑,只是不知,她若知道了是我出卖了她的儿子,会不会痛恨我?因为,若没有我,她的儿子肯定不会死,虽然是个败家子,但总归是她的儿子呀。
还有三麻子,一枝梅……
我不敢再想了,猛然抹了把脸,仰头冲着灰暗的天空连吼了几嗓子,像一只孤独的狼,绝望之下,忽然产生出了某种冲动。
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独自去闯出另一条不可预知的路,因为我才十八岁,还有很长的岁月要过。
我在旷野上走了好一段路,心理也渐渐坚定下来。
那么,接下来,我要哪儿,去干啥呢?
回潍县?不行,我听宋小宝说过,整个山东地界,全都被日本人占领了,我即使回到那儿,也没好日子过,更不敢去挖出财宝带在身上,何况,那儿也没了任何亲近的人了。
去德县找“大花瓶”?,无异于送死,他们正满天下通缉我们呢。
去追随三麻子?那种受束缚,受打击的日子,我是真的够了,另外,他们要去重庆,而宋小宝说过,长江一带,日军和国军正在调集兵马,准备决一死战,去西南的路线早已被中日双方层层封锁死了,南下的路,步步维艰。
东、南、北是不敢去了,只有往西?
宋小宝还说过,西北方,山西一带还没被日军占领,因为那儿地贫人稀,日军无暇顾及。
唉,有文化就是好,天下局势都能知道。
我心思一顿,决定往西北去,逃离鬼子的控制区,或许那样我就不会再受到他们的通缉追杀。
主意拿定后,摸摸兜里,空空如也,出远门总不能沿路乞讨着去吧,再说现在长大了,诺高的汉子再去讨饭,会被人骂死。
我想起了三麻子的“生死之交”阿云。去她那儿,看看能不能给点盘缠,另外,三麻子跟黄富贵一家的恩怨之谜,也是我颇为好奇的。
或许,临走,能从她那儿解开这个谜团,因为,我特么稀里糊涂地落到这个地步,也不知为啥呀。
死麻子光说报仇,到底报的哪门子仇?他吊毛没损失一根,把我这个局外人却害的‘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不弄明白,我死也不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