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吓一跳。我在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哪儿都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不是你想找就找得到的。
没有就是说你得穿着裤衩跑回寝室了。
没有就是说你得接受一些人的嘲讽了。
我心里那个火。不用说,是白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可是深秋啊,就穿一条裤衩,而且这裤衩还是湿漉漉的,那个冷自不必说。从河岸到学校寝室,有一条极陡的上坡路,就算是平路,也要走上三五分钟,你就这样瑟缩着弓着身子低着头,逃也似的回到寝室。
更致命的还是众人的眼光。同学和老师的眼光,男生和女生的眼光,在他们眼里,我简直是个疯子。果不其然,后来的后来,谈起这件事情,很多老师还说我“有伤风化”,认为我标新立异。
这还没有结束。
那天我穿着湿漉漉的裤衩跑回寝室,从箱子里翻出衣服穿好,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拿了碗筷去食堂打饭。食堂打饭的窗口还没有开,可窗口前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队。
我排在队伍里。
我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食堂里汤匙敲打碗盆声不断。
窗口在我们的期盼中打开了,队伍慢慢往前走。就在我快到窗口的时候,蒋派那一伙人竟然也来到食堂。
这可是很少有的事。因为他们是走读生,基本上都回家吃饭。
“让开,让开!”其中一个人说。
大家纷纷让开。有一个闪得慢了一点,那个叫蒋一恒的一脚踢了过去。“没看见我们大哥来了吗?”
我正好排在窗口前,便把碗往里伸。这时,我感觉有人抓我的衣领把我往外拽。
“你给我闪开。”是蒋世雄。
由于蒋世雄用力过大,而我又不提防,我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蒋世雄看也不看,把头伸进窗口打饭。我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被我丢在一边的碗和汤匙。我瞪大了眼睛,心跳加快。
“活该!”蒋一恒说。
“叫你让开你还不让?”我另一个同学说。
“你不知道,我们老大来打饭是从来不排队的吗?”又一个人说。
我不说话,但我的眼睛依然瞪着他们。蒋世雄转过身来。
“怎么?不服气是吗?’蒋世雄阴阳怪气地说。
我还是不说话。
“去死吧,你。”蒋世雄二话不说将他刚打的一盆饭扣在了我头上。食堂里大乱。女生尖叫起来。
食堂工作人员跑出来。
蒋世雄几个人跑出了食堂。我慢慢地把头上的饭抹去。一些饭粒嵌在我的头发里面。我感觉面部火辣辣的。
一个女服务员把我领到水龙头前叫我反复用冷水冲洗我的脸。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这个女服务员反复说,“一定要向校长汇报。这还得了!”
我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不是因为受欺负哭泣,我是被女服务员感动得哭的。
这是我到蒋村中学第一次受到的关爱!
这份关爱让我回想起最近所受的林林总总的欺凌。所以我哭得一塌糊涂。
当天晚自习班主任来到班上,校长也来到我们班上。校长当着大家的面批评班主任,责令他好好调查此事,要求对当事人严惩不贷。班主任唯唯诺诺。之后,校长亲自走到我身边问候我,仔细查看我脸上烫伤的情况。
校长一走,班主任当即问我事情的前因后果,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乎班上所有同学的意料,我主动提出叫班主任不要追究此事。
实际上,要求班主任不追查此事的念头是瞬间在我头脑中产生的。在一秒前我都想将蒋世雄置于死地,可不知为什么从我嘴中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老师,不完全怪他们。我也有错。是我倔了点。大家都是同学我看就算了,不要追究了。”我说。
“真的吗?你真的不追究吗?校长的话你可是听见了的。”班主任诧异地看着我。
其实当时诧异地看着我的人可多了,一般的同学不说,那两派人物可都惊异万分。他们绝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淡定。
这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做不到的!
我做出的决定不仅赢得了班主任的好感,许多同学对我也刮目相看。班主任把我带给大家的第一印象被彻底改变了。
有些人包括一向比较高傲的班长王谦君也开始主动和我接触。那两派人物似乎也被我的大度征服了,从这之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他们没有再捉弄我。
蒋世雄甚至和我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