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爹走的武道,他修的文路子,姑父又是文官集团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于文于武他都不陌生,宴席上结交青年才俊,侃侃而谈,很是收获好感无数。他心里有些小得意。
说起这次南下,还是因为母亲的一席话。
“垣儿啊,眼看着你长大了,也到了议亲的时候。来,跟娘说说,属意什么样的女孩儿?”春日某个赏花宴后,信阳侯夫人招来次子,笑吟吟地开口。
沈长垣悄悄红了脸,一本正经回答:“儿子婚事,当遵从父母之心意。”他平日里出门也没见过几个闺秀,纵然见了,也是远远的瞅上一眼,容貌性子什么的都不熟悉,能谈得上什么喜欢。
也曾经见过同窗好友的姊妹,不过一面之缘,还是遮着扇子半掩面的,好不容易见了个囫囵的,又是不足八岁转身能撒丫子跑开的,他能起什么旖旎心思?
侯夫人看他如此,心中满意,却是面上为难。“这正是母亲为难之处。盖因你父亲与母亲意见不同。”
沈长垣奇道:“莫非父亲已经替孩儿相看好了?”心中却打了个突:老爹一介武夫,能见着什么人家的姑娘?别不是跟他那些有过命交情的同袍胡乱交换信物,乱点鸳鸯谱吧?
心中就有些惴惴,他可不想娶个母老虎回来!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娘亲。
侯夫人偷偷乐了,“瞧你,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事娘替你担着,你只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物就好。”
沈长垣又腼腆了,冲着娘亲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只要母亲喜欢就好。”其实,他向往的妻子人选是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就像姑姑那样的。姑姑跟姑父年轻时候的故事,不知感动了京城多少未婚男女!
可是,这话不能说。因为母亲跟姑姑好似不太对付。
后来,舅妈登门闲话的时候说漏了嘴,说是他爹早就替他看好了一门亲事,结果他再细问,舅妈又不说了,只打马虎眼说是记错了。
无奈,他又盘问母亲。
母亲这一回没有敷衍,却说爹给他定的是个乡下丫头,话语间很是为他抱不平。
沈长垣虽然有些奇怪,心中却并无太大反感。他其实认为爹爹这么做是有用意的,就安慰母亲。只是后来去外祖家几次,外祖母以及舅妈又一副为自己不值的样子,还说那姑娘不是个好的,跟地主家议过亲,后来不知怎么就退亲了,又跟旁人家定了亲。也不知他爹怎么就瞧上了。
听了这些话,沈长垣就有些不舒服。莫非他还只能是个备用的?他爹到底是自己亲爹还是那姑娘亲爹啊!
事情的真实性无法考证,他也不愿意胡乱猜测,只想着等爹爹回来再问询。
只是,一个野丫头……会吟诗作画、下棋弹琴么?怕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吧!娶妻当娶贤,一个乡下丫头,究竟有什么能耐教父亲看重?
沈长垣心痒难耐。无奈父亲离得山高路远的,这事又不能在信里问,眼瞅着他满十七了,媳妇人影还没个着落,周围亲友纷纷打趣,他是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候,他对那姑娘的好奇也变成了隐隐的愤怒和不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