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不要把我赶出门去。”
苏语曼眯着眼睛,细狭地眸子里流动着细碎的寒光,冷冷地斜睨他。
这又唱的是哪出?人格分裂也不带这么快的,刚还咬牙切齿恨不能撕碎自己,眨眼间就服软认输了?
苏语曼要真信他的话那才有鬼。
可就算不信,苏语曼一时间也摸不准颜沉厚到底又在计划着什么,她酝酿了半天,却说不出半个好字或不好来。
“小姐,少爷,这是后厨刚煮的冰糖雪梨,最近天干物燥的容易上火,你们工作忙都不容易,喝点润润嗓子。”程妈端着两只小碗从厨房里出来,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
就见客厅里两个人面对面,虽然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明显生气争吵的痕迹,可两人之间却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互相戾气相抵,谁也不肯让着谁,直到最后一方吞并剩下的另一方。
程妈端着两碗冰糖雪梨汤,脸上还带着笑意,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里却咯噔一下,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却又说不上来到底不对在哪儿。
“放在那儿吧,我一会儿喝。”颜沉厚先回过神来,转头又看了苏语曼一眼,径直上楼了。
苏语曼笑着接过程妈手里的汤碗喝了一小口,笑得和平时一样没心没肺:“好甜啊。”
“小姐,您最近,是不是和少爷吵架了?”按理来说,程妈身为颜家的下人是没资格过问主人家私事的,可她从小看着颜沉厚长大,和苏语曼感情也不浅,刚才那一幕带来的不安感让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
“没有啊。”苏语曼回答的很快,没经过思考就否认了,“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和表哥又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要吵架。”
“没有最好,没有最好。”程妈絮絮叨叨地重复道,“我看少爷最近老是愁眉不展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小姐您也不经常回来,偶尔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我还以为……”
程妈觊觎着苏语曼的脸色,没有继续说完,端着苏语曼喝剩下的雪梨汤就走了。
苏语曼心里却犯起了嘀咕:“难道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连程妈都能感觉出自己和颜沉厚在刻意疏远,难道精明如外公就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颜忠可能早就知道,但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祖孙仨人难得都保持了一次默契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究竟是为了维护家里的安宁,能多和睦一天是一天,还是知道迟早就要有的纷争想尽量拖后到最后一天到来,苏语曼就不得而知了。
熬过年末最忙的一阵,终于到了一年里苏语曼最期待同时又最不期待到来的一天。
小时候盼着过年,早些年苏青天刚做私家侦探那会儿得罪了不少人经常四处躲藏仇家的追查,只有到年三十儿这天他肯定会回来,给家里三个孩子包饺子做好吃的。
不用上学,有新衣服穿,每天吃喝玩乐也不会有人责骂,苏语曼小时候巴不得天天都过年。随着年龄的增长,苏语曼渐渐知道了一些事,对过年的期盼也就没那么大了。
大年三十儿这天,好巧不巧的,正好是颜荷的祭日。
这是苏语曼十三岁那年,苏青天告诉她的。
那一年颜荷已经离开她八年,记忆中母亲对苏语曼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词语。
为什么等到十三岁才告诉她母亲的祭日,苏语曼也不知道,苏青天只是告诉她了,她记住了这个日子而已。
从此之后每年的大年三十儿,在其他人都忙着回家团聚的时候,苏语曼要在赶回家过年之前,先去一趟西郊的墓园陪陪已逝的故人。
车子上周送去4s店重新喷漆还没修好,苏语曼暂时放弃了车子,自然也拒绝了司立轩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好意,脚下只有十一路公交,反而比自己开车的时候更随心自在了些。
由于过年,苏语曼一大早先去了趟公司,给坚守在公司岗位上最后一刻的员工们亲自送去了红包,然后一个人坐上了开往西郊的巴士。
路途花费两个多小时,在去的路上,天公不作美,寒冬腊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下到最后变成了夹杂着细小冰粒的雨夹雪,本就不好的路更加泥泞难走。
到了墓园,颜荷的墓碑在半山腰,苏语曼还得再爬半个多小时才能到。
以前天气好的情况下半个小时就能到,现在下着雨夹雪,山路湿滑陡峭,稍不留神就容易摔倒,苏语曼干脆放弃了雨伞,每爬一步就死死地抓紧路两旁长出来的光秃秃的枝干以免摔下去,尽管如此,等她爬到山顶,还是花费了以前两倍的时间。
颜荷死的那年,地价还不像现在涨得这么厉害,不然苏青天当时就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给两个人买墓地的钱。
四年不来,坟头周围的草已经长得快淹没小腿,苏语曼把来之前在山底下买的一束百合摆在墓碑前,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墓碑上的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