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满心绝望。
“后来出了宫,我才渐渐发现,原来这世间还有山高水长、有清风明月,回头再看,往昔活在宫中,活在与所有女人争权夺利、抢占一个男人的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可怕。
“再者,我路过了这么地方,见过了歌舞升平、也见过狼藉遍地,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站在你的立场上,做那些事情,不就是为了让大历江山更加巩固么?相比起史书上那些荒淫无道、残暴不仁却还能名留青史的皇帝,你已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仁君。大历如今在你的手里,万国朝宗的盛世指日可见。我反而特别能理解你的那些举动,你并不想害人、也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大历的将来。这样的陛下,还有什么不好?
“我怨你,只不过是小儿女情思,在家国面前,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可是我却还是那个渺小的我,过去的事,我当真无法当做它不曾发生。沈湛,便这样吧。过去的事,我不想提,管他什么理由,就叫他过去。我不在意了。我们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相处,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死。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沈湛被宋弥尔制止,不能说话。从头到尾,他都在听着宋弥尔说。
从听到宋弥尔说她陷进去时,沈湛眼中放佛燃起了一簇簇火焰,跳动着、兴奋着。可当宋弥尔说她能理解、她不在意了,就这样相处直到彼此的死亡,沈湛眼中的那一抹火光,一点点、一点点,熄灭了。
也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声嘶力竭,沈湛甚至感受不到悲伤、感受不到绝望,他就是觉得自己毫无生气,十分倦怠,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弥儿,用我今后几十年的光阴,我都赔给你好吗?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他不知道自己也能这样,正儿八经,真正地哀求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真的可以放低自己,去换取另一人倾注的目光。
母后,您说得对,我真的后悔了。
他解释得慌乱而语无伦次,先前无论是有利自己的卖萌装可怜,还是恢复正常的认真严肃都不复存在,语气翻来覆去、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弥儿,我我,我都不会叫别人为我生儿育女,弥儿,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陷进去,我知道,我从前做得特别不好,可是我意识到之后,我在改啊!当我知道我也陷进去之后,我再也没有传召过别人侍寝。便是去了她们的宫中,也只是自己看书改奏章。文清婉,第二个孩子根本不是我的!自她头一回小产之后,我便再也不曾碰过她。从前是我未曾看清自己的心,待我看清,我我我已经改了,改了很多!弥儿,你要相信我!”
“我与柳疏星有过协议,她也有自己的高傲,觉得能叫我爱上她,在那之前,我从未与她······大抵是这般,才叫她那样嫉妒你,不惜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袁晚游、秦舒涯、甚至虞汐······那些看着受宠的,其实都不曾真正地承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