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朱律都有些沉默,朱律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而宋弥尔,她就算曾经想过,难道还会觉得做奴才的要和做主子的平等吗?
她沉默半晌:“阿影,你将两件事混为一谈了,百姓不是奴才。”
阿影讥讽一笑,“可有的人觉得,百姓也该是奴才。若百姓不是奴才,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进宫进府当个奴才,愿意当一个妾室,也不愿踏踏实实做百姓?”阿影自顾自地回答了:“因为做奴才的过的比百姓还好。百姓苦,偏偏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
不,还是有人愿意,宋弥尔想辩驳,沈湛也好、她的父亲也罢,都是想为百姓做事的人,可这话她却无法说出口,自己呢?自己根本不曾想过这样的事,她一边哀怜百姓困苦,一边却又高高在上享受自己的福利,受委屈了不管不顾就要逃离,却偏偏还霸占着皇后的位置,自己只看到皇后是皇帝的梓潼,却没有看到,在这之上,皇后还是一国之母,她的身份并不局限在那小小后宫,她应该想着广袤天下,该是想着苦苦求生的百姓,可她呢?却沉浸在自己的小性子里,沉浸在勾心斗角的深深后宫里。说是不屑于阴谋算计,也不屑于和无数的女人抢一个男人,可是她也并没有做什么跳出格局的事,她甚至没资格,去看不起尉迟嫣然、看不起柳疏星、梅玉容、段淼,因为她同她们,本质上甚至都是一样的
宋弥尔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心中气血翻涌,林子里奇异地静了下来,朱律不适应这种虚无的安静,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林外喧哗声大作,几个熟悉的兵痞声从外头传来:
“今日杀几个?”
“今天?今晚先解决两间屋子的人吧。”
“嘿嘿,老大,第三间屋子有个特别清秀的姑娘,到时候能不能”
“滚犊子!你是不是抽风了?!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哎,反正都要死了,你说我们已经在这山上待了一个多月了,几十天没沾着点荤腥了,你不燥得慌啊!”
说话声渐渐远去,阿影凝神听了一会,表情没了方才那玩世不恭的讥讽:“也不知怎么,竟与你们扯这些有的没的,接下来你们要如何?若是你们不想参与,就在这林子里等着,等我完事了再与你们汇合。”
宋弥尔心神一动:“不知阿影姑娘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阿影月色下一挑眉:“当然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了。要解兖州的局,那就要卸了兖州知州手中的刀。没了刀,他也不过尔尔。”
宋弥尔倒吸一口凉气:“阿影,你是要,是要杀光这些当兵的?可是他们这么多人”
“我今日上山,就是来杀人的,”阿影的语气冷下来,“多谢姑娘关心,”她慢慢从背后解下剑来,“姑娘若是心慈手软,便在这里待着吧。”
话中的讥讽叫宋弥尔红了脸。“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影听也不听,转身提剑便走。
“主子,那我们”朱律在身后问,眼中一片迟疑。
宋弥尔瞧着阿影踏着月光朝前走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似有一道清风拂过,她上前两步:“阿影,我姓宋,我身边的人叫朱律,不知你还有没有多余的趁手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