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是能看见的,几乎家徒四壁,老板还早早去世 了。就这样一个老好人,却生了两个如狼似虎的儿 子,刮尽了老人一生的心血。
陶如轩正在屋子里兀自伤感,门外就有探头探脑的往 里面看,出去了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新年刚过,小男孩身上的新衣服还有点样子,只是鼻 涕糊了一脸,又被冷风一吹,冻在了脸上,看上去脏 兮兮的样子。
“你是谁家的小孩?”陶如轩弯腰问了一句。
小男孩就嘿嘿傻笑了半天,忽然问道:“叔叔,你不 怕鬼吗?”
陶如轩就一下子怔住了,问道:“哪儿有鬼啊?”
小男孩马上指了一下老吴家的房子道:“就是吴爷爷 家。”
陶如轩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可刚才进老吴家的时候也 是一股阴冷的感觉,不免头皮有些发麻,接着问 道:“怎么闹鬼了?”
小孩道:“大人们都说他家里半夜老有人哭。”
那大概是老吴的冤魂吧。陶如轩这样想着,又回身在 老吴的家里看了一眼,白灰粉刷过的墙上已经开始掉 皮,细细碎碎的,像纸屑一样。
“赶紧回家吧。不用害怕,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陶 如轩劝了小家伙一句,可又觉得根本是徒劳。自己小 时候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也老是害怕,父 母说没有的事,自己虽然信了却还是害怕。
袁世贵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 来,见了陶如轩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问道:“陶主 任,你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没等陶如轩回答, 又道:“既然来了,我就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宿舍 新区工程吧。宿舍新区,其实早就批复下来了,只是 资金一直不到位,就放着,今年金鑫房地产换了贾先 生,说愿意跟我们共同开发,这才搞了起来。其实现 在这房子实在太老了,早就应该拆了重建的。”
陶如轩不能干涉具体事务,就含糊道:“房子新旧是 一回事,关键是要能给职工真正的带来实惠。”又问 道:“我怎么听说,职工们意见都很大?”
袁世贵就解释道:“有意见的只是个别,旧房换新 房,大多数职工还是非常乐意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 轻易搬走。你看看,现在已经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职工 都搬走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剩下这些无非是想多赖 点拆迁补偿款。我原意是想多给的,毕竟是公司的职 工,让他们不高兴,我这心里也不忍。可我要是多给 了他们,其他住户又会返回来多要,我就没办法了。 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他们进行妥善安置,保障 绝不给县委县政府找麻烦。”
袁世贵七七八八说了一大通,无外乎想告诉陶如轩拆 旧楼盖新楼是件好事。
陶如轩顺手推舟道:“袁总,你不用跟我汇报。我也 是听说你们这儿要盖新楼了,就随便过来看看,并没 有别的意思。”又问道:“我怎么听说老吴的弟弟吴 俊平瘫痪了,怎么回事?”
袁世贵的脸一下就红了,哼唧了半天才道:“这事我 也不瞒着你,说到底还是这个吴俊平太固执了,总觉 得他哥哥是被人害死的。上访回来,县里专门给他办 了低保,公司也给了他一些照顾,他却还是不服气, 一天到晚唠叨个没完,就一句话,说哥哥死的冤,又 说了一些很不堪的话,甚至连党和国家也骂了。公司 知道他就是那个样子,只要不胡闹,也没理会,大家 刚开始还听他说说,时间长了也就烦了,不再理他。 他大概也是心理上有些失落,便瘫痪了。年前才被儿 女们接走。公司还给了一千元补助哩。”
陶如轩不想听他说下去了,就一伸手挡住了,问 道:“你最近有没有去看看梁部长?”
袁世贵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上,尴尬地笑笑 道:“没有,主要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也实在太忙了。 其实早就想去看看了,就是抽不出时间来。”
陶如轩就想抽他的嘴巴。他之所以能白捡一样得了纺 织厂,可以说全是梁红艳出的力,现在梁红艳成了那 个样子,他却不闻不问,这跟过河拆桥又有什么区 别。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袁世贵说,去吃点饭吧,忙一天 了,也很长时间没在一起聚聚了。
陶如轩不想去,亦不想跟这种人为伍,就推辞 道:“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改天吧。”
袁世贵见陶如轩脸色冷冷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又 从手包里掏出五千元,边往陶如轩手里塞边道:“既 然陶主任还有事,那我就不勉强了,这点钱陶主任那 去吃饭吧。”
陶如轩不会收他的钱,又塞了回去道:“谢谢袁总一 番美意,钱我就不收了,还是改天有时间了再约吧。 ”
陶如轩其实是一句搪塞的话,袁世贵却当真了,就笑 笑道:“那就改天再约吧。”又叫来司机,将陶如轩 的单车放在汽车后备箱内,送陶如轩回了县城。